白淼淼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卻又死犟著沒開口。
盛昭一向舍不得逼她,見她如此便軟了口氣:“不說就不說,快擦擦眼淚,免得花了臉。”
白淼淼也不動,就瞪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眼瞅著就要掉金豆豆了,可她很快又抓著一團紅繩,低著頭開始打起花繩來,瞧著是把眼淚忍回去了。
盛昭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嘴裡隻能哄道:“真不逗你了,那些人盯著我許久了,不是因為這事。”
白淼淼打花繩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人,撲閃了一下大眼珠子,眼淚珠子就掛在長睫上,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好了,要是你是在害怕,我現在就下車。”盛昭哄道,“彆哭了。”
白淼淼捏著袖子,一臉糾結。
盛昭隻好收著衣擺,準備下車。
“等會。”一隻手抓著他的衣服,用力扯了扯,“你是怎麼知道並不是兵部出事的,你說了,我,我保護你,我送你回家。”
盛昭一怔,隨後噗呲一聲笑了起來:“二娘真是大好人啊。”
白淼淼瞬間紅了一張臉,可很快又板起臉來:“不要給我嬉皮笑臉的,你快說。”
白淼淼一開始確實有點慌,可一想到懷裡還有一個燙手山芋,便又覺得抓耳撓腮,腦子裡想了好多辦法,眼下抓到一個三殿下,可不是要抓過來使勁問問,隻還未開始實施,就被三殿下抓了個正著,現在隻能紅著一張臉,故作凶惡,磕磕絆絆說道:“你到底說不說。”
“自然是說的,能哄二娘開心才是最重要的。”盛昭一本正經說著。
白淼淼撇了撇嘴:“那你快說。”
“不準騙我!”她特意強調了一句。
“我昨日也去了一趟兵部司提交了洛陽收複後的軍情折,見裡麵亂糟糟的,就打聽了一下,發現是丟了東西。”他話鋒一頓,意味深長說道,“聽說是折子。”
白淼淼捏著紅繩的手一抖。
“折,折子啊。”她心虛說道,手指被紅繩繞出好幾節,“還有人偷折子啊。”
“是啊。”盛昭靠在車壁上,懶洋洋說道,“那小賊好是膽大包天。”
白淼淼手裡的動作徹底亂了,隻好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拆著繩子:“誰偷的啊?”
“那就是兵部要查的事情了。”盛昭看著她的手指在繩子上胡亂繞著,煞有其事說道,“現任兵部尚書遊明方最是大公無私的人,早些年打仗的時候就以神斷慧眼著稱,脾氣剛正,性格烈氣……”
白淼淼耳朵豎了起來。
“若是被她抓到了可是要……”盛昭話鋒一頓,慢慢悠悠說道,“殺頭的。”
白淼淼嚇得立馬哆嗦了一下,手裡的紅繩也掉在地上,眼眶立刻紅了起來。
盛昭看得直歎氣,伸手把那紅繩撿起來,遞到白淼淼手邊:“現在知道怕了。”
白淼淼可憐兮兮抬頭,黑漆漆的眼珠子含著水光,越發顯得眼皮子嬌氣,輕輕一揉便泛出一大片紅暈。
“還不交代一下你乾的壞事。”盛昭歎氣,把紅繩塞進小娘子手中,哄道,“彆怕,還有我呢。”
“我沒乾壞事。”白淼淼哽咽了一下,隨後又說道,“阿霜也沒乾壞事。”
盛昭瞬間明了。
——總算抓到偷折子的小賊了。
“我瞧著李老將軍是個穩重人,李家大郎君也是心細如塵的人。”盛昭今日算是開了眼,看著白淼淼遞過來的折子,大受震撼,“李家娘子倒是……”
兵部的圍牆有多高尚且不說,能有這個膽子翻牆進去的,就已經是少有的女中豪傑了,甚至還敢順手把折子拿走,說一句渾身是膽都是低估了。
他一頓,緩緩說道:“彆出心裁。”
白淼淼嘟嘴,把袖中的折子逃出來,往他麵前遞了遞:“反正你現在知道了,要是辦不好或者把我們泄露出去,我就和阿霜串通,死不認罪,就說是你自己拿的,反正我們是柔柔弱弱的小女郎,肯定是大好人。”
這會兒白淼淼倒是聰明了,耍起賴來一點也不見含糊。
盛昭失笑,配合地把那紅封的折子接了過去,隨手打開看了起來。
白淼淼見他如此配合,立刻鬆了一口氣,一直壓在心口的那塊石頭也緊跟著消失不見,低下頭從抽屜裡抽出幾根紅繩,開始編手繩。
她動作又快又穩,一頭固定在茶幾的小腿上,另外三根繞在指尖,來回繞著,一截整齊好看的花紋便編了出來。
“這折子倒是有魚惠的風格。”盛昭看完折子,意味深長說著。
白淼淼也不懂魚惠到底是什麼風格,但還是嗯嗯點頭,手上功夫不停。
“這般敷衍。”盛昭揪住她的紅繩,“這東西是李大娘子拿的,你跟著接過來藏起來做什麼?”
白淼淼低頭嘟囔著,空出一隻手來掰開他的手指,不悅說道:“我就是覺得阿霜說得對,不能讓她一個人這麼危險。”
“李大娘子說了什麼?”盛昭順嘴問道。
“閨房密語,不能和你說。”白淼淼皺了皺鼻子,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彆煩我。”
盛昭捏著燙手的折子,不由氣笑了:“白水水,你這人過河拆橋的本事怎麼還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