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白淼淼躲在角落裡,心跳加速地看著白家的馬車消失在東市街頭,驚呼一聲:“真的走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盛昭站在她背後,挑了挑眉。

白淼淼意猶未儘地收回視線,眼珠子往三殿下臉上掃了好幾眼,也不知道三殿下到底在紙上寫了什麼,碧酒竟然完全沒有聲張就走了。

“彆看了。”盛昭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打量,舉著她還未吃完的糖葫蘆,無奈問道,“還吃嗎?”

白淼淼扭頭,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一隻興奮的小兔子,連著小臉都紅撲撲的:“吃。”

“這麼開心。”盛昭失笑,把糖葫蘆塞回到她手中,“糖要化了。”

白淼淼接過葫蘆串,走了一步,突然扭頭,興奮說道:“第一次!”

“什麼?”盛昭堪堪停下腳步,不解問道。

“沒有聽阿娘的話。”白淼淼嫩白纖細的手指豎了起來,嘴角蕩開一個小小的梨渦,那雙漆黑的眼珠子便越發顯出亮色,“很奇怪的感覺。”

盛昭嘴角笑意緩緩斂下,仔細打量著麵前小娘子躍躍欲試的神情。

許是沒想到如此嬌氣聽話的小娘子心中竟然也藏著一根小小的反骨。

“但很開心。”白淼淼像是出了籠的小鳥,站在日光下開心地撲棱了一下翅膀,尖尖的羽毛不經意間撓的人心尖顫巍巍的。

盛昭垂眸,看著小娘子塞了山楂的右臉頰,圓圓的,鼓鼓的,因為好吃甚至還開心地眯起眼來,就像蓬鬆綿軟的小兔子。

“我們去哪裡頑啊。”白淼淼開心得把最後一顆糖葫蘆吃完,憂慮問道,“可我沒帶冪籬會不會不太好。”

“不礙事。”

盛昭的視線從小娘子沾了糖霜的唇上停留片刻,鼻尖似乎飄蕩起剛才那串糖葫蘆的甜味,裹了糖漿的山楂飽滿圓潤,透亮的糖漿遇冷則凝固,偏在剛才那一瞬間,在遇到小娘子明亮的笑容後飄出無以倫比的香甜。

白淼淼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點點掃過,眼睛也一點點變亮。

高高揚起的招幡是東西兩市最為常見的標誌,東市則更為富庶,金玉首飾,綢緞衣服,應有應有,人流車馬分列而行,路邊兩側是擺攤的商販,吃食的香味順著風飄了過來,金吾衛穿梭其中,繁華有序。

親自站在路邊去看,和坐在馬車裡隔著簾子去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模樣,天高地闊的長安城,高高揚起的番旗,麵容迥異的外邦人,站在這片土地上,踩著黃仆仆的泥土,甚至要抬頭才看看清麵前的人和物時,這才清晰感覺到迎麵而來的真實感。

熱鬨,繁華,真實。

“殿下真是大好人!”白淼淼由衷誇了一聲。

盛昭咳嗽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被這話誇得耳朵微微泛紅,手指摩挲了好一會兒,這才勉強收回自己的心思,上前一步,與她並肩而立:“德家酒坊出壇了不少清酒,你可要去嘗一下。”

白淼淼立刻來了精神,連忙把最後一口糖葫蘆塞進嘴裡,連連點頭。

她自小就是個饞嘴的,一愛甜食,二愛酒,偏白夫人約束得厲害,糕點每日不超五塊,乳酪不過兩盞,果脯堅果按著把算的,酒倒是不拘,隻不過都是尋常果酒米酒,每日也是數著盞數的,至於烈性的清酒和冷酒則是堅決不讓碰的。

德家酒坊是東市內出了名的酒坊,酒水清澈,入口綿長,從果酒到清酒,隻要你想喝的,都能在裡麵買到,其中又以清酒為最佳,據說他家有不傳外的釀酒秘方,清涼透明,沒有一點滓渣。

白淼淼走到德家酒坊的大門前,看著那杆高挑的酒旗,鼻尖聞著門內溢出來的香味,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好香啊。”

冬雪愈清,酒香愈冽,飄在人鼻尖,能把人熏醉,走過的人都忍不住順著味道去看一下。

酒博士站在櫃台前,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甩了甩白布,快步迎了出來:“兩位貴人可是要品酒,快裡麵請。”

白淼淼提著裙子走了兩步,發現盛昭並未入內,便忍不住扭頭去看:“三……”

小女郎激動的視線在觸及盛昭冰冷的下顎,驀得一頓,聲音頓時猶豫起來:“……進去嗎?”

盛昭眼波微動,收回看向外麵的視線,滿眼的冰冷在抬眸注視著台階上的人時瞬間成了溫柔之色:“那邊有賣糖人,二娘吃嗎?”

白淼淼順著他的話看了過去,眼睛一亮,可鼻尖飄著淡淡的酒香,兩相糾結,苦著一張臉站在台階上,最後扼腕說道:“還是吃酒吧,阿娘不讓我吃德家的清酒。”

糖人到時候讓碧酒出來買,也是吃得到的。雖是這般想著,可那小臉已經控製不住皺了起來,寫滿了糾結。

“進去吧。”盛昭笑說著,“但先說好不能喝醉了,免得你阿兄回來揍我不成。”

白淼淼拍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證著:“不會的!我偷偷吃過很多酒的。”

盛昭背著手,慢慢吞吞走在她身後,含笑看著她左顧右盼的小腦袋,隻在東家親自出來接待時,左手食指在右手食指上輕輕點了兩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