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安靜等了片刻,隻是周遭空氣幾乎都快凝滯,卻還是不見公主那處有何動響。
她疑惑抬頭,正好瞧見公主眉心緊蹙,死死瞪著擋在她身前的老宦官。
老宦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勸道:“公主,您從前當街揍那些高官子弟也就算了,這定遠將軍無論如何也算是大周功臣,隻怕是不妥……”
李知樾滿臉不快,差點就將“礙眼”兩字寫在臉上。
“他是誰,與本公主何乾?”
“太後她老人家說了,若是您不聽……”
長平公主聽到“太後”二字,頓覺腦仁疼得厲害,隻得不耐煩改口:“知道了!本公主像是這般蠻不講理的人嗎?”
“這……”
這京城中最不講理的人不就是公主嗎?
老宦官忌憚公主府的潛龍衛,隻能硬生生將話憋了回去。
“行了,本公主自有分寸!”
長平公主被攪壞了心情,一甩袖,轉過視線不再看他,反而沒好氣地問起一旁正在看戲的南寧。
“你馬車呢?”
南寧回了神,訕訕道:“臣獨自出門,未乘車馬。”
聽了這話,李知樾擰起的眉頭終於鬆了下來。
倒也省得自己讓人拆了這矮子的馬車了。
雖不知公主此言何意,但南寧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便聽長平公主對她宣布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本公主大發善心親自將你送回南府,上車吧。”
南寧眼皮一跳:“……”
天色哪裡不早了?
不容南寧拒絕,此刻長平公主身後的潛龍衛便作勢上前,看著陣仗似乎想將她直接架上馬車。
南寧忙哭笑不得,忙擺手:“我自己來。”
李知樾眉尾揚起,從南寧身上收回視線,輕哼一聲。
倒也算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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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寧以為,按長平公主這般張揚的性子,想必所乘坐的車輿也極是富貴招搖。
隻是她沒想到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誇張。
輿前四匹膘肥體壯的金絡駿馬,而車輿也是以最名貴的沉香木所製,四壁的雕花繁雜精巧,鑲金嵌玉,朱頂墜金鈴,左懸鳳旗,右載長戟。
除聖人出行,放眼整座京城,恐怕再也找不出比長平公主更招眼的馬車了。
南寧在侍從的指引下登上馬車,抬眼便被車門兩側那對鎏金鑲玉的蟠螭雕飾絆住了視線。
她喉頭哽了一下。
難道公主就不覺得晃眼嗎?
長平公主似乎還有其他事處理,晚來一步。
南寧撥開簾帳,透過雕花車窗,正好瞧見公主摸出一個錢袋丟給了店家。
潛龍衛行事粗莽,方才撞翻了攤鋪前不少桌凳碗筷。
南寧心中詫異,長平公主似乎也沒有傳聞中那般蠻橫無理、仗勢欺人。
等李知樾掀簾進來時,南寧已默默收回了視線。
長平公主不緊不慢落了座,眼神停在她的身上,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這駕馬車是聖人賜予本公主的生辰禮,本公主從不與人同乘,你是第一個。”
南寧有些受寵若驚。
隻是她瞧著公主麵色不善,開口的用意顯然不止於此。
南寧想起外麵那些人對公主拍馬溜須的漂亮話,暗忖自己是不是也需要說上一句,哄公主高興。
可她搜腸刮肚,愣是想不出半個字,乾脆閉上了嘴。
看來她還是少了點當諂媚之臣的天賦。
長平公主心情不好,說話自然也不會客氣:“不過你也不必得意,本公主讓你上來隻是想知會你一聲,本公主不喜歡矮子。”
南寧回想起公主身後的潛龍衛,還有從旁伺候的侍女們,身量放在普通人中也是個個拔尖。
看來長平公主確實討厭矮子。
南寧十分配合地點點頭。
凡是為人,皆有癖好。
公主既然一視同仁地討厭所有矮子,並非針對她一人,她能理解。
京中但凡被長平公主嘲諷身量的男子,素來隻有兩種——一種是惱羞成怒,對公主出言不遜,最後被潛龍衛打服的;另一種就是在公主麵前唯唯諾諾、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窩囊廢。
李知樾以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