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將買主與文書一並帶過來,本將軍一一察驗。”
老鴇的額頭沁出冷汗。
“這位官爺,買主可是西平伯之子常三爺,恐怕……”
南寧瞥了她一眼:“恐怕什麼?”
老鴇隻能認命似的派人去樓上請人,轉而又翻出了鎖在箱中的契券文書。
南寧接下文書,翻了翻。
蘇少塵還是第一次見這些契券,也跟在旁邊湊熱鬨,他看了看南寧緊鎖的眉頭,又看了看那疊契券,腦袋空空。
南寧收回目光,問道:“最初確認身份的契券在何處?”
“還有上麵的保人為何隻有一人?”
“市券上的官印呢?”
“這……”
南寧一連串問題,讓老鴇大驚失色。
賤藉買賣一事手續太過複雜,若非市署官員,一般也不清楚中間究竟需要哪些東西。
她瞧著南寧年紀輕輕,又麵生,應當對這些事也隻是一知半解,不料卻真的被瞧出了問題來。
老鴇乾笑:“手續繁雜了些,還未來得及到市署那去。”
南寧瞬間冷了麵色:“驗券不齊,又無來曆記載,誰知這姑娘是否來得名正言順。”
大周例律雖允許賤籍買賣,但若壓良為賤實乃重罪。
“既交不出完整契券,若說這死去的姑娘為良人,倒也不無可能。”
“這位官爺說笑……”老鴇麵露僵色,眼底劃過一絲慌亂。
原本蘇少塵也隻當是樓裡死了位賤籍女子,心中雖有些唏噓,但也並不想多管閒事。
可若為良家女子,事情的性質便不同了。
少年頓時打起精神:“那你倒是將能證明她身份的契券全部拿過來。”
老鴇猶豫片刻。
就在這時,樓道中傳來一個極為囂張的聲音。
“本少爺既然付了錢,那她就是本少爺的人,是死是活自然由我說得算。”
南寧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眸,看著麵前錦衣華服的青年:“這麼說,你承認她的死是因你而起?”
常餘拿著酒壺,搖搖晃晃地走近,抬腿踹了那姑娘的屍身一腳,挑眉反問:“是本少爺推下來的又如何?”
蘇少塵也覺得此人甚是無恥。
無論為良為賤,死者為大,他竟這般放肆無禮。
南寧的眉眼瞬間也冷了幾分。
“按照律例,就算打死家中奴仆,也要杖刑一百,更何況……這姑娘身份尚還存疑。”
南寧頓了頓,“還請常公子隨我們到金吾衙門走一趟。”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抓老子!”常餘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笑話一般,捧腹大笑,將酒壺砸在地麵,衝著南寧大肆叫囂,“你知道我是誰嗎?”
南寧抿唇不語。
漪香樓裡鬨出的動靜很快被外邊的巡街使所察覺,大批兵衛頃刻間湧入樓中。
南寧認出為首之人是中郎將府的一位隊正。
“發生何事了?!”
老鴇見狀連忙迎了上去,將方才發生之事避重就輕地與劉隊正說了一遍。
劉隊正見追究此事之人正是同屬金吾衛的南寧,而行凶者又是常家的小公子,兩邊都不想得罪,便對南寧道:“南將軍,此事之中或許有些無誤,你看……”
南寧在府中幾日來一直都是不聲不響,哪怕受何校尉刁難,也從未有人見他抱怨過半句。
劉隊正以為南寧脾氣好,隻是一時昏了頭才與常家的紈絝起了衝突,自己若給了台階,南寧也會順著台階下來,不再追究。
可南寧卻鐵了心想要插手此事:“契券不齊,尚有存疑,又怎麼會是誤會。”
“待一一查驗後,若是有誤,我親自向常公子賠罪。”
聽到這話,常餘大怒:“我看誰敢查!”
南寧狐疑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
樓中老鴇還沒吭聲,他急什麼?
南寧回想起那姑娘臨死前說的話,以及目光聚集之處,忍不住抬頭再次看向二樓。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