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穿過三元聖母廟,來到山門外。
朱煒並沒有下山,正在這裡看著山下,默默的流淚。
聽見我們出來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抹了抹眼淚,站起來就要下山。
“小煒!”,朱乾坤喊住了她。
朱煒停下了腳步。
朱乾坤走到她身後,批評她,“你就算生四叔的氣,也不能跟人家項少爺耍脾氣,人家可沒對不起你。”
朱煒轉過來,“四叔,我不是禮物!您剛才那是什麼話?您讓我怎麼麵對項少爺?你想過嗎?”
她噙著淚,不敢看我。
朱乾坤微微一笑,“傻孩子……”
他看看我倆,“你倆聊會,我先去山下安排一下……”
“四叔您……”,朱煒不解。
朱乾坤笑了笑,快步下山去了。
朱煒尷尬的看向我,眼裡滿是委屈,滿是不安。
我來到她麵前,衝她一笑,“我沒往心裡去,你也彆往心裡去,咱們就是朋友,沒有彆的。”
她點頭,“嗯……”
“實際的情況,我已經跟你四叔說了”,我看了看山下的燈火,以及忙碌的朱家人,“今晚朱家會開一個家族會議,你四叔會在會上推舉你做族長。”
她一愣,“四叔他……”
“他大舅子出事了”,我轉過來看著她,“朱家的靠山倒了,那些和朱家聯姻的家族都牽連其中,一個都跑不了,朱家作為這些家族的代理人,更是在劫難逃。現在能保住朱家根基的,隻有你了。”
“我該怎麼做?”,她問我。
“朱家的生意絕大部分都會充公,財產大部分也會被沒收”,我說,“但你們是百年望族,即使被抄了家,底子多少也還會有一些。你有龍骨庇護,有邪龍脈的風水加持,就算沒有底子,你也能迅速崛起,更何況朱家還有底子。你四叔領導的這個朱家會在一個月內土崩瓦解,有人會死,有人會傷,有人會坐牢,還有些人會受不了這個刺激,尋短見,或者精神失常。你要明白,這些都是正常的,這是朱家在還債。你作為族長,不要為你四叔他們奔走,也不要出麵為任何人打官司,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那就是……什麼都不做?”,她皺眉。
“是”,我點頭,“什麼都不做。”
“那我做這個族長的意義……”,她不解。
“你做族長的意義,是你承認他們是你的族人”,我說道,“還是那句話,你現在還沒有孩子,他們就是你的血親,龍骨就會庇護他們。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白兩色,還有一種顏色叫灰。朱家的事不是簡單的經濟問題,也不是簡單的貪腐問題,這裡麵的事很複雜,牽扯著各方麵的勢力。如此亂局,已經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了,你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運氣。現在運氣在你這邊,你什麼都不用做,該保住的,自然就能保住了。”
“我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運氣……”,她若有所思,“唯一能仰仗的……”
“其實不隻是你,所有人都是這樣”,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和繁星,“繁星漫天皆臣屬,月至中天分外明,明月也有陰晴日,繁星從無寂滅時……這世間的一切,說到底,都是定數。就好像這月亮和繁星,它們都在努力的按照自己的既定軌道運轉著,可誰是君,誰是臣,又豈是它們能決定的?世間萬物,有其生必有其死,有生死,就有氣運,日月星辰亦逃不過,何況是人?”
“跟日月星辰比起來,我們是那麼的渺小……”,她看著天上,“日月星辰亦如此,我們又有什麼可抱怨的……”
她看看我,“上天對朱家不薄,對我更是不薄……”
我笑了笑。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抹去眼淚,衝我一笑,“我知道了……”
“咱們去吃飯吧”,我一指山下,“我也餓了……”
“好”,她點頭。
……
來到山下,朱乾坤迎了過來。
“項少爺,小煒”,他看看我倆,“先吃飯吧。”
“我師兄呢?”,我四下看看,問他,“文文呢?”
“馬少爺和馬小姐在那輛車上”,他一指不遠處的房車,“馬小姐身體很虛弱,那是房車,上麵有床,方便她休息。”
“我去看看他們”,我說,“把飯拿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