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看向周圍人,朗聲道:“登山吧!”
山路崎嶇,走走停停。
身著玄服的皇帝,身形挺拔,始終走在最前端。
他身後跟著群臣,再後麵則墜著十幾個七老八十儒生打扮的人。
他們並沒有同其博士一樣留在山下,想是要看秦禮如何?
“唉~陛…陛下,齊…齊郡那群儒生請求歇一歇。”
趙高氣喘籲籲來到皇帝麵前,才發現自己的陛下已經汗流浹背,連忙送上乾淨的帕巾。
秦始皇接過,擦了擦臉。
登山之人除了必要甲士,文武群臣之外,還有十幾個儒生,一行近百人的隊伍,此刻已經力竭。
秦始皇看了看前方,沒剩多少的路程,此地又正好是個平坦之地,便擺了擺手。
“就此歇息一番吧,前方路途更險峻,需蓄力再行。”
“唯!”
趙高躬身,連忙招呼眾人歇息。
秦始皇看著眾人,神情舒緩,招呼為首的儒生上前。
“先前諸儒生所言上古祭祀,不傷草木,隻掃地鋪席,不免小氣。”
那儒生擦了把臉上汗水,朗聲道:“古之帝王,皆是聖賢,敬重天地生靈。自然比不得陛下席卷天下,氣吞八荒的雷厲手段。”
“你們這群儒生啊,嘴皮子著實厲害。朕遍學百家,也唯儒家一門,最是糾結,想要開辟一條新的路途,卻又拉著舊的東西不放。”
儒生不言,但是臉上神色鐵青一片。
“朕知道你們看不起虎狼之國的製度,更瞧不起我們的禮法。畢竟禮之一字,還是你們儒家一門傳揚起來的。”
“陛下既然有徹底收服六國之意,卻不肯用六國之策,不也糾結。”
秦始皇不答,隻是麵上有了一絲悵然。
良久,他才起身說道:“走吧,繼續登山就是!”
一行人接著啟程,前方路途陡峭非常,有些儒生便留在了原地,看著為首的那位新任人皇,麵色複雜。
天下沒有紛爭了,可是他們的日子似乎更加難熬了。
第一個攀上山巔的始皇帝,一身玄衣上沾了不少塵土。
趙高隨後上來,立即收拾起來。
天下的君王要時刻保持儀態莊重。
秦始皇很是暢快,登臨山巔的過程讓他想到了一掃六國的艱辛。
近一人高的碑石被幾個健壯甲士拉了上來,清掃一番,抬到了山巔最高處。
放在了早已鑿好的石座之內。
碑文前有齊膝的青銅鼎一尊,裡麵火焰跳動。
鼎前有個木質小桌,放著三牲,有酒水一尊,另外放著一個爵杯,一疊玉簡。
秦始皇整理一下衣冠,神情莊重,跪坐在桌前。
文武分列,站立其後,場景肅穆。
一瞬間,山頂隻有風吹旗幟的撲撲聲音。
秦始皇拿起玉簡緩緩展開,然後對著天空朗聲呼喊。
“朕生後世,乃顓頊之裔,立國稱秦。
昔周室衰微,諸侯混戰,黔首罹難。
秦起於西陲,積六世之奮,一掃寰宇,天下皆安。
今朕登臨東極,效聖賢之事,封與泰嶽,刻石記事!
皇天後土,佑我大秦,萬世昌安!
聖靈不昧,其鑒納焉。
尚饗!”
幾近嘶吼的聲音在山風間回蕩,秦始皇念誦完畢,鄭重的將玉簡放入大鼎之中。
玉石製成的簡牘很快被火焰吞噬,發出劈啪之聲。
秦始皇將爵杯注滿酒水,輕輕淋入鼎中。
劈啪聲音更勝。
“皇天後土,佑我大秦,萬世昌安!”
“皇天後土,佑我大秦,萬世昌安!”
……
周圍的軍士和群臣齊聲呐喊,看著跪坐在最高處的君王,心神激蕩。
吧嗒~
一聲突兀的響聲打斷了這激昂的場麵。
似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了供桌上。
接著山巔響起了一陣悅耳的吟唱。
“一壺唔~濁酒喜相昂~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嗷~~談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