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著手中扁平的酒壺。
這是那天在遼東郡界,那隊秦騎首領所贈。
壺內裝了新酒,但那雪天的烈酒味道依舊,隻是很難再禦寒。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張良喃喃自語,這一路碰到不少的秦騎,沒有一支像那樣奇怪的。
他喝了口酒,“鐵漢,速行!”
“是,先生!”
兩人順著官道往北行進,出行潁川到滎陽,這裡還未戒嚴,仍有車馬通行。
打聽才知道,這東胡王的車隊還未進三川郡。
“先生,咱們是等在此地,還是沿馳道東去。”
張良思考了一番,覺得這次算是個查探的機會,便讓鐵漢駕車,隨著人流去往東郡與三川郡交彙之地。
來自各縣鄉的零星人群沿著在馳道旁的小路東行,他們是去參觀東胡王車隊的。
這是極少一部分是被縣鄉選中的人,由於今年率先交納田賦,出行便由鄉中特批,沿路的傳舍負責接待,免費食宿。
那些人走在人群裡,臉上掛著莫名的笑容,那是張良從未見過表情。
馳道是不對百姓開放的,那是皇帝和軍隊以及傳信專用的道路。
不時有馬匹和車輛在上麵飛馳而過。
幾日後,終於來到了三川郡邊界。
“先生!前方便是長河,可需租借渡船。”
張良遲疑了一會,“先不用租船渡河,我想看看長河!”
馬車繼續前行,隻是剛到河灘張良便叫停了鐵漢。
“先生?怎麼了?”
鐵漢看著下車四處張望的張良。
張良渾然不覺,隻是看著這處地方,麵露驚喜神色。
這處地方靠著馳道,兩旁多是沙丘,周圍草木茂盛,不遠處便是長河邊。
張良登上一處沙丘,望著目光不遠處的長河,那條大河延綿向西緩緩流過。
河岸邊是一望無際,枯黃的蘆葦灘。
更遠處幾條樓船正在靠岸。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
張良看著那些樓船之上,一隊車馬沿著馳道緩緩而來。
鐵漢望著那處車馬,心中恍然。
“先生莫不是選此地!”
張良深深看了他一眼,“若秦皇再次東行,此處必是他行經之地!”
鐵漢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地形。
“確實是絕佳的埋伏之地。”
他又目測了幾處土丘,閉目思考一番。
“隻需百餘人衝殺而下,近前二十步,我便可得手。”
鐵漢睜開眼睛,看向張良。
後者卻依舊是驚喜的神色。
“我們還有時間,鐵漢!此地距離馳道太遠,我們便去對岸看看,一定要挑個絕佳的地點!”
張良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看著那些越來越近的隊伍,心中已經把他們想象成始皇帝的車駕。
太近了,實在是太近了。
專門過來參觀東胡王車駕的黔首們在道路邊歡呼著。
張良也跟著歡呼了起來。
隻有鐵漢,看著隊伍末尾的幾個囚車,眼中忽然露出了震撼神色。
他扯了扯幾近瘋狂的張良,“我好像看到主人了!”
張良一愣,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牢籠裡,一個老者麵露凶狠的眼神,死死盯著兩人。
“倉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