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國都,他被任命郡守之時端坐上方之人。
他神情恍惚,卻聽到那人冷冷出言。
“會稽假郡守,可以捕人了!”
……
烏程縣府之內,正在布置家宴。
烏程縣令麵帶笑意,看著管家布置現場。
過幾日便是六十大壽,他邀請了周邊諸縣氏族勳貴,還特地讓自己的幼子去請郡守。
自己四十歲才得這麼個獨子,平時疼愛非常,特地訓練了一群護衛,保護他的安全。
烏程是他的家鄉,本屬大楚舊地,但秦國一統之後,這裡便換了模樣。
自己因為學識還算可以,便被秦皇相招,成為博士。
但是琅琊議事,他被安排了官職,本來不在會稽。
在他的一番運作之下,央求之下,右丞相便給他換了到了故鄉。
本來就是此地大族,如今成為一縣之主,政律出自一人,他管理起來得心應手。
沒有束縛的感覺,權力這東西,容易讓人著迷。
鄉裡之間的哀怨,自然被溜須拍馬之人阻擋在外了。
“縣令!縣令!”
“何事驚慌!”
一個仆人從門外跑來,氣喘籲籲的稟告。
“公子…公子他……”
“回來了?”
兒子去邀請郡守已去了三日,今日應當是回來了。
那仆人終於喘勻了氣息,“不是,公子在郡邑縱車,與新來的郡守起了衝突!”
烏程縣令眉頭一皺,會稽郡守是假郡守,也就是代理郡守,年前便有消息,會有人來代替其執政會稽郡,沒想到趕巧與幼子起了衝突。
“何人前來報信?”
“是假郡守的仆人。”
烏程縣令一聽此言,心中便安定了下來,既然是私下派人而來,其意思便明了了。
事情仍有轉圜餘地。
他自然知道自己那個兒子的性子,遇到事情不知輕重,整日與人廝混,滿口都是重建大楚。
定然是言語之間衝撞了新郡守,被捉了把柄,讓他前去解圍。
長歎一聲,他立即命人備馬,帶著幾個縣中吏員,還有這幾個月的政績,火速趕往郡邑。
新官上任,自然要擺出威嚴,拿自己兒子敲打他,真是被拿捏了軟肋了。
烏程縣令一路之上縱馬奔馳,本想著駕車而來,但是擔心自家幼子受委屈,便選了騎馬。
心中想著如何應對,忍受著馬匹顛簸,終於行了兩日,總算來到了郡邑之外。
一個大帳擺在大路之上,士卒守衛嚴密,營門正對著他來的方向。
走得近了,烏程縣令看到了殷通正站在營門之前,臉色鐵青。
烏程縣令連忙下馬,小跑著來到殷通跟前。
“哎呀!有勞郡守相迎!這是?”
殷通眼神之中有些嘲諷,同時又有些憐憫。
“新來郡守不願入城,需要你這烏程縣令親自下令,才敢進城!”
烏程縣令有些疑惑,殷通這是怎麼了,往日對他也不是這個態度啊。
殷通沒有說話,轉身帶路。
營中防守森嚴,進到內營,一個空地之上,一排擺著幾十具屍體。
烏程縣令猛得瞪大眼睛,那被血汙沾滿的甲胄就是自己兒子的護衛。
“都死了?吾兒!吾兒!”
他快步跑到屍體的儘頭,一個披散頭發,滿身汙穢的年輕人被囚禁在一個木籠之中。
“父親!父親!我怕!姐夫死了,都死了!”
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他憤然掀起大帳,走了進去。
隻是等他抬頭看清帳中主位之人時,便呆立原地。
一股寒意,澆滅了全身怒焰。
“烏程縣令,認得本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