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日子好過了,去年又免了三成田賦,家中餘糧已經能吃到明年了。”
舍老伯念念叨叨,說得儘是些鄉裡間瑣事。
可是通過這些零碎的話語,韓信能夠感受到這位老農對於大秦那位始皇帝的推崇。
雖然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關於這位的任何言語。
“舍老伯也做過秦卒?”
韓信出言相問。
“老秦人都是秦卒,不然那麼好的水田怎能輪到我呢!”
老人臉上有了些緬懷的神情,“打仗太慘了,我兄弟五個隻留了老漢和五弟。”
韓信深呼了口氣,水汽夾雜著杏花的香氣衝入鼻孔,似乎也衝淡了這些許的哀思。
“到咧,我先帶你去尋亭長。”
舍伯將曲轅犁放在牛身上,吩咐了那半大孩子幾句。
“讓你大母宰隻鴨,用白麵蒸些饃饃。就說家裡來了客人。”
此處鄉裡偏僻,並不在大路邊上。
韓信不知道此地何名,老農也未曾提及。
這裡外有一條小溪流過,溪邊竟是盛開的杏樹。
亭長是粗獷的絡腮胡男人,臉上有著數道傷疤,麵目有些猙獰。
看到韓信掏出的照身,眼睛頓時一亮。
“公子因何來此偏僻之地?”
眼神中有些審視的意味。
“家中師長讓小子遊曆內史,見有小路可以繞行,不曾想卻是繞了遠路。”
亭長將照身放好,小心從身後書架上取出一張薄紙,用油墨輕輕刷在照身之上,按壓之後,便有印象在紙上顯現。
老農第一次見這景象,不由得讚歎。
亭長似乎在做一件很莊嚴的事情,將反正麵都印好後,將紙張放在一旁。
韓信這才發現,那紙張之上有著淡淡的紅色條紋,自己的照身帖正好被印在一個方框之中。
這亭長將印刷的內容抄錄在下方的橫線之上。
“今過境,於舍家留宿一日。”
亭長記錄完畢,小心放好紙張。
才拿了一個帕巾小心擦拭掉照身上的油墨。
韓信雙手接過,躬身施禮。
“明早辰時,會有東去的商旅從大路過。你隻身行走,最好結伴而行。”
“多謝亭長告知,明早我會隨商旅而行。”
從亭長處出來,韓信轉身,眼中閃著光芒。
“小公子,還有何事?”
老農在看到亭長登記後,便篤定了自己的想法,認為這位衣著樸素的小子定然是哪家公子。
“無事了,多謝舍老伯帶路,讓信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
老農倒是覺得有些稀奇,“小公子糊塗了,這小吏家中皆是案牘,哪有什麼風景!”
韓信隻是笑笑並未多言。
一個國家的律令在嚴密,也不過是簡牘之上的文字。
如何將這些文字付諸於現實,這不僅僅是需要製定者的強製執行。
還有無數個小吏,如此莊重,如此細致,如此貼近實際的去執行。
路上風景,何必隻是山野清風。
跟隨老農回到家中。
茅屋小院,正堂三間,左右各有廂房,灶台建在一處草棚之下,正有一個老婦人在其中忙碌。
燒火的是那個小孩,看見自己大父身影,帶著喜色叫了旁邊低頭做飯的老婦人。
“來得巧,先去正堂候一會,一刻後就能吃飯。”
此時天色已晚,陰雨不知何時散去。
迎著漫天的紅霞,在這處無名的小鄉裡,無數炊煙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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