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國75年1月。
王守陽穿過放學的人流,同相熟的同學道彆後,便看到老爸的車停在街區的交叉口。
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天氣的寒冷讓行人也減少了很多。
這一次寒潮,都讓嶺南下了雪,聽聞廣西的砂糖桔已經樂瘋了。
不是爾濱去不起,而是家門口更有性價比。
車中響著音樂,老爸正在用蹩腳的粵語跟著唱喝。
“……尅網,今天至友產扭地豈合……唉,來了兒子!手機。”
坐在後座的王守陽將背包扔到了一邊,接過手機後,神情有些疲倦。
中年發福的身體停止了扭動,將音樂的聲音減小,“咋了,王同學今天為何如此疲倦?”
“沒啥,有壓力。”
王守陽用胳膊遮著臉,吐出幾個字算作回答。
“曉得了!”
音樂聲音完全停止,汽車緩緩啟動,車窗卻微微露出了一些縫隙。
夾著冷風的空氣吹拂,王守陽看著窗外深夜也不曾熄滅的燈火。
天空中隱約有幾個光點,那是偶爾能夠看到的星星。
“老爸,世界一直都是這樣嗎?”
正在開車的老爸抬頭看了一下後視鏡,笑著問了一句,“怎麼樣?”
王守陽思索了一會,“混亂……”
有人說青春期的少年們最是難懂。
是因為他們已經開始以自己的目光看待這個世界。
固有的眼界,遇到嶄新的目光,總是充滿著矛盾。
所謂的叛逆期,也隻是新對舊規矩的打破。
“用無常更準確一些。就像今年一樣,世事無常啊。”
如同閒談一般的口吻,老爸概括了王守陽的思路。
都是從少年來的人,對這個時期總是有些了解的。
“無常?老爸也信佛了?”
“哈哈哈,什麼叫也,這是學問。學佛,學道,學儒等等,其實不過是處理無常事物的不同方向。”
“那為什麼會有高考?”
老爸嘴角微挑,“人們總需要一些有序的生命軌跡,在規矩之中追求自由,不然無常便真會變為混亂。”
“爸,我能不參加高考嗎?”
老爸笑了笑,點了點頭,“我同意,但你老媽恐怕要打死你。”
王守陽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容,“真殘忍。”
“我和你媽呢,其實並不想你大富大貴。作為一個普通的人,小富即安就行。”
王守陽歎了口氣,“小富即安。爸,你這是很大的目標了。”
開車的老爸沉默了一會,便將汽車掉了頭。
“唉,爸,家在西邊。”
“我知道,咱們先不回家,老爸帶你去看看真正的富貴。”
車輛從大光路掉頭,回到了禦道街上。
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分列兩側的環道。
老爸將車停在了南航的西側臨街商鋪前,便招呼王守陽。
“這不明故宮嗎?為什麼來這裡啊?”
“走,去瞧瞧。”
王守陽有些不解,但看老爸一臉興奮,便道“這個點,都關門了吧?”
腳步跟著父親來到了院門前,看了看確實關門了。
“從那邊過去!”
王守陽有些無奈,這個中年老男人就像是個乾壞事的人,偷偷摸摸的。
不過他看到鬆影之間的高聳建築,也有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