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氣中,唯有雨後晴空最是宜人。
站在鹹陽宮高台上的秦始皇的心情卻不怎好。
隗狀去世,給他留了一個難題。
初聞此噩耗的時候,秦始皇便打算以諸侯之禮葬之。
但其隱晦提到了關於大秦儲君的事情,讓秦始皇心有不悅。
這幾日以王綰為首的眾臣多次來朝,顧左右而言他,說的是葬禮,可在秦始皇耳中全都是暗示。
陛下啊,您怎麼還不立儲君啊!
今早梳頭,又有幾縷白發。
就連歲月都開始催促他了。
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大怒,會嗬斥群臣。
可是現在他的心中也有糾結和不安。
儲君當然可以立。
可是他有了皇帝的稱號,儲君當用什麼稱號。
有了儲君之後,有當讓其有什麼權力?
外戚,群臣的關係又當如何處理。
等等等,都是問題。
國內尚未安穩,他不想因為儲君的事情,讓大秦內部再出現分裂的問題。
稱號隻是一點。
還有他內心的抵觸,以及一點私心。
從前不喜扶蘇,因為其母並非他心儀之人。
那是華陽太後給自己安排的政治聯姻。
是牽動他的線。
他當然不是傀儡。
華陽太後死後,自己便對她遺留的勢力展開了清洗。
這條線,自然就會被冷落。
外戚的勢力讓他心驚。
他不想在讓自己的傳人有這種牽製。
在眾多兒子之中,唯有一人沒有如此背景的。
那便是胡亥。
他偏愛此子,終年將其帶在身邊,又將最信任的臣子當他的老師。
胡亥很像自己,而且沒有自己幼年那種遭遇,其對法家學問掌握很快,可能會是一個很好的繼承者。
最起碼之前自己是如此認為的。
可是一切的從泰山封禪後改變了。
他低估了趙高對權力的欲望,也低估了扶蘇的孝心。
更低估了世事的無常。
如此可以立儲君嗎?
秦始皇有些糾結。
因為他覺得自己仍然年富力強,這幾年也開始了調養身心,活過五十應當不難。
另外王守陽的出現讓他覺得自己應該有更多的事情去做。
平定六國隻是開始。
他也想看看萬國來朝的景象。
自己有這麼些事情要做,他害怕立了儲君之後,自己會懈怠。
更怕眾臣,與天下諸吏懈怠。
同時他又有些不安。
曆史已經改變,真正的未來變成了一團迷霧。
如果這些變化讓一些事情朝著更加危險的方向前進,不立儲君的事情是否會成為另一個悲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