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昕晏的目光很平靜,並沒有猜想得到印證後應有的波瀾,反倒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深思。
“我可以好奇一下嗎?”
頓了頓,江明櫟又笑著補充道:“當然,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話,就當我沒問。”
時昕晏聞言沉默了許久。
直到江明櫟已經準備轉移話題的時候,她才輕笑了一下,帶著幾分時過境遷後、釋然的意味,說:“這條記錄,是由我造成的。”
“啊?”江明櫟愣住了。
“可你當年……”才多大?
“十二年前對我而言,發生了兩起重大的事件。”時昕晏一邊整理思緒,一邊回憶道。
“第一起是在初秋,應該是十月初的那幾天。”
“假期?”江明櫟問。
“沒錯,”時昕晏點頭,“雖然很多細節都記不起來了,但時間確定是假期。”
不然父親也不會有空回來。
時昕晏閉了閉眼,相隔十二年的記憶太過模糊,隻有零星幾個畫麵格外清晰。
但一旦開口訴說,更多被忽視、被忘卻的細節浮現,將整段經曆不斷完善。
“是在主城區的一家商場,”時昕晏斷斷續續地回憶,“那天人很多,很熱鬨。”
“但是,遇到了‘襲擊’。”
“是有針對性的?”江明櫟神色不由地凝重了些。
“當時給出的調查結論是,境外勢力企圖在公共場合隨機製造混亂,引起動蕩和對立。”
“但其實回想一下,在一些被忽視的細節上,是有疑點的。”時昕晏默認了他的猜測。
明明最熱鬨的區域是正在舉辦活動的一層,“襲擊”發生的地點卻是他們所在的、三層親子娛樂區。
事後對於這一點給出的解釋是,親子區的人員結構相比於其他,反抗能力弱,更容易製造混亂,也更方便引發輿論風波。
然而,時昕晏卻清晰地記得,那幾人根本沒有將哪怕一丁點的注意力,分散到遍地無助的小孩子身上。
哪怕當時現場有不少因為事發突然、摔倒在地、恐懼到動彈不得、隻會哭泣的小孩,那些人也完全沒有把這些送到眼前的“獵物”笑納的意思。
行動風格自相矛盾,分明是另有目標。
而且,他們清楚,真正的“目標”在這樣的情況下,必定會主動出麵迎上。
“所以,他們針對的莫非是……”江明櫟有些遲疑。
“是我父母,”時昕晏坦然道,“那些人準備充分,但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
江明櫟想起剛剛查到那則報廢記錄,對那“意料之外的狀況”大概有了猜測。
果然,時昕晏輕輕一笑:“混亂之中,一把槍掉到了我身邊,然後……場麵就安靜下來了。”
江明櫟:“……”
呃,畫麵感還挺強。
雖然時昕晏說得輕描淡寫,但江明櫟心裡清楚,當時的情形肯定不會這般輕鬆。
是怎樣的危機局麵,才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撿起槍毅然反擊?
而且,以時昕晏的精神力天賦,和槍支“過載報廢”的結局來看,那一槍所引發的場麵很可能不太“和諧”。
哪怕時昕晏心性再堅定,在那樣的年紀,也不可能不受到衝擊。
“這麼轟動的事情,竟然一點傳聞都沒有。”江明櫟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因為被軍區壓下來了。”
提到“軍區”時,時昕晏眼裡閃過一抹異樣。
在世界局勢初現端倪的時候,展現出那般令人驚駭的精神力天賦……
直至今天,時昕晏還能清晰記得,當時碰巧在主城區開會的、後來的周委員長,在得知消息後趕到現場,望向自己時,那道帶著審視和沉思的目光。
——
“其實,如果隻是這一件事的話,也沒什麼。”沉默片刻後,還是時昕晏率先開口。
“哪怕因此受到軍方的額外關注,以當時的狀況,明麵上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是,偏偏在一個月後,東原戰區發生了另一件真正的‘大事’。”
說到這裡,時昕晏停了下來,有那麼短短片刻,目光複雜。
如果不是父親驟然遭遇不測,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自己的世界也不會一下子天傾地覆。
雖然母親病故前,儘其所能地做出了應對,試圖保護她不被卷入這場漩渦,但這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