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景真是似曾相識,宇智波鼬從前也是這個鬼樣子!但她八歲那年還是個菜雞,十三歲的現在難道還不足夠被傾訴,被拜托嗎?
佐紀不是不憤怒,但悲傷永遠大於生氣,她沒有辦法,心總是先所有東西一步,原諒她愛的人。
夏油傑深深看了眼把少年護在身後的少女,垂下眼眸,避而不答。
他轉而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佐紀定定看著這個熟悉的人,靜靜等他說完。
“我在想,如果邀請佐紀和我一起走的話,你願不願意。……但現在看來,也沒必要問了。”
夏油傑臉上沒有表情,無悲無喜,高高在上宛如一尊佛像。
佐紀單膝著地仰望他背光的臉,卻仍能從夏油傑的眼睛裡看到脆弱與無助。
但,這究竟是因愛而生的錯覺,還是夏油傑本來就在求助?
她已經分不清了。
夏油傑又朝佐紀和中也伸手,仿佛在召喚什麼本就該屬於他的東西。
佐紀懷中的中也當即抖索了一下,佐紀下意識摟緊了他,低頭查看時,見他眼白漸漸翻上,幾乎要失去意識。在咒術師的視角,還能看到黑紅邪性的不明物慢慢從中原中也頭上析出。
“!”
這個術竟然還在運行嗎!
佐紀忍無可忍,為了爭搶朋友的靈魂,睜開了萬花筒寫輪眼。
分明是他做了過分的事,緣由也不說,到底想怎樣啊!
最過分的是……為什麼自己還在不停為他辯解啊!
阻力一下變得更大了。
夏油傑觀察了一會,才看到佐紀的眼睛變了一番模樣。
血紅的底色,圖案因為轉得厲害而看不清,光是看著就覺得不詳。
使用壓力也不小,短短時間裡,佐紀平日乾淨的眼白就已經出現了紅血絲,看起來和五條悟毫無負擔的六眼有很大區彆。
但就是這雙看起來很不妙的眼睛,正在全力穩固朋友的靈魂。
而正義的咒術師夏油傑,正試圖殺人,取用無辜少年的異能。
不。
……隻不過是隻有用的猴子而已。
夏油傑猛然加大力度,奇形怪狀的咒靈慢慢在周圍圍成一圈。少女卻像沒注意到似的,猩紅的眼眸隻顧死死盯著懷中的橘發少年。
“佐、佐紀……”
中原中也意識恢複了些,但睜眼仍是暈頭轉向,隻勉力抓住佐紀肩上的布料:“你,快點跑……”
因為憤怒,虛弱無力和咬牙切齒竟被完美融合:“他的目標,還有你!”
佐紀抓住中原中也的手,低聲安慰:“沒事的,我在這裡。”
她很自信夏油傑不會對她怎麼樣。
“……”中原中也差點想把白眼翻回去。
不是,他是想問,既然有能力跑掉,為什麼不現在帶著他撤退啊!
如果還能動,中也就要像強製給她扣上護腕那次一樣,用力搖晃她的雙肩,用最大的聲音大聲喊:
——你清醒一點啊!
之前還在為佐紀沒有被變態大叔森鷗外控製而高興,現在為奇怪的大哥哥鬼迷心竅也不可以!
但要怎麼做,怎麼和佐紀說,中原中也根本不明白。
羊之王從來是武力製敵,對操心術什麼的一竅不通,不然羊組織也不會被經營成這樣了。
他隻能更加用力握緊佐紀的手,希望儘力傳達自己的擔憂……順便靜心蓄力隨時準備帶人跑。
沒辦法,不是中原中也不相信佐紀的實力,而是她這個狀態太讓人不放心了!
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臉上還有肉,但身上肉不多,突出的指骨硌得佐紀生疼。擔憂確實傳達到了,但佐紀仍不打算撤退。
她心裡仍有疑問盤旋。
問題從前就有,但沒辦法從另一個人口中得到答案,現在有些許相似的另一個人站在佐紀麵前,同樣背叛了組織,心裡還想著她……
世界隻有一個宇智波鼬,相似的也是,不會再有下一個夏油傑了。
不會再有這樣不可思議,令人喜愛的人,宇智波佐紀的心也根本裝不下了。
少女目光炯炯,眼珠子已經變回了看似無害的黑色,唯有眼角一點血跡昭示了她剛才做了什麼,又為此付出了什麼。
佐紀知道自己透支到眼角出血了嗎?
含著不可思議力量的眼睛變回平常,可夏油傑還是幾乎不敢與她對視。
那一點點凝固的紅盈盈若淚,好像下一秒就要從眼角掉下來。
但佐紀分明是體諒的。
即使肢體沒有展現擁抱的姿態,即使她不解還帶了點怨怪,隻被她仍然暗藏溫柔的眼神看一眼,夏油傑也感覺陷入了溫暖的懷抱。
眼淚是錯覺。
錯覺產自夏油傑的愧疚。
他在做正確的事,為什麼會覺得慚愧呢?
……因為夏油傑自己也知道,他在做很不好的事。隻不過從前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於是一直逼迫自己前行。
但這個“真相”不能浮出水麵,在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夏油傑絕不會承認自己的路有問題,也會為此竭力苟且偷生,不擇手段。
他不能再看佐紀,否則心裡就滿是搖搖欲墜的聲音。
既然佐紀不願意,也不能和他走,那麼,就隻要荒霸吐就好了。
避開少女明亮逼人的黑眸,夏油傑匆匆掃了眼二人緊握的雙手,同框的藍色護腕刺得人眼生疼。
這究竟算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