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教授雙臂撐著水台輕盈上岸,團起纖薄的絲巾用力擰出水,再展開披到她身上。
洛書晚捂著臉不好意思看他,恨不得跳下去淹死算了。
溫教授摸摸她的頭,舒朗的笑聲帶著些許寵溺,“剛剛被嗆到了吧?”
洛書晚捂著臉點頭,耳朵裡的水呼嚕呼嚕響。
歪著頭掏掏耳朵,再晃晃腦袋。
耳朵裡有水流出來,但是那個呼嚕聲還在。
“耳朵進水了?”溫教授拍拍她的胳膊肘,“你轉過來,我教教你怎麼弄。”
洛書晚難為情地轉身看著他。
“比如你右邊耳朵進水,你就用手指堵死左邊耳朵,然後用力且快速地往右邊甩頭,水就出來了。”
洛書晚按照他說的,嘗試一下。
果然,效果奇好!
她捏著鼻子用力喘兩下,“溫教授,您有緩解鼻子疼的方法嗎?”
“剛剛池水嗆到鼻子裡了,現在鼻腔裡像是塞了兩把辣椒麵,辛辣的刺痛一直在,每一次呼吸都難受得要命。”
溫教授溫柔的笑裡浮起歉意,“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這麼怕水,是我不好,沒給你提示就把你拉下去了。”
“一般來說,即便不會遊泳,在泳池裡不會怕成這樣,你小時候有過溺水經曆嗎?”
洛書晚摳著手指低下頭,沉默。
溫教授微笑著說,“沒關係,等你想說了,隨時可以找我傾訴。”
洛書晚搖頭,喃喃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是覺得很丟人。”
“小時候,曾被我那個畜生父親按到水缸裡,差點淹死。”
她自嘲地笑笑,“是不是很可笑,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了錢,要把我淹死在水缸裡。”
溫教授的拳頭握緊,關節掙得發白。
“晚晚,這些年你受苦了,以後不會了。”
“你媽媽那個案子開庭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洛書晚眼裡頓時亮起星星,“那真是太好啦!”
“聽說,離婚案件,第一次起訴幾乎沒有判離的。”
“我媽這個,就是第一次起訴。”
“這次開庭,我迫切地想贏!”
“一直想向您請教這個案子,可是,您一直忙著出差,就沒好意思麻煩您。”
“晚晚,我是你師父,”溫教授一臉嚴肅地說,“從我給你輔導論文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把你當外人,你也彆跟我見外。”
“哦……”洛書晚微微頷首,在這位殿堂級大佬麵前,實在無法放下敬畏之心。
“你媽媽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了?前幾天在國外,見過那個醫療團隊了嗎?”溫教授關心道。
洛書晚點點頭,沮喪地向他轉述醫學專家的原話。
溫伯言深深歎氣,“這世上的病,分三種。”
“不治就能好,治了才能好,治也治不好。”
“你媽媽就屬於第三種,也是最折磨人的。”
“如果不治,你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會被自己的良心道德譴責約束。”
“但實際情況是,你請來專家下血本治了,隻給你媽媽帶來更多的痛苦,卻改變不了最終結局。”
“注定要消亡的生命,人為地延長三個月、半年或者一年,搭上老人家最後這段時光的安詳,不值得。”
“當然,阿沉為你聯係這個醫療團隊是好心,他純粹是為你考慮。”
“他把所有一切能抓到的希望都呈現給你,讓你在來得及做決定的時候勇敢地邁出一步。”
“將來你就不會後悔,為什麼沒早點知道這個醫療團隊,如果當初怎麼樣怎麼樣就好了。”
“這些沒有意義的假設會跟隨你一輩子,壓得你喘不過氣。”
洛書晚紅著眼眶點點頭,“我懂他的良苦用心。”
溫教授又歎口氣,“阿沉才是最需要看醫生的,他那個病啊,也怪讓人擔心的。”
話音未落,一隻腳踹在溫教授後背。
“撲通!”
溫教授落水,炸開大片水花,濺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