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就想要更多。
王憐花心中無奈,臉上卻帶著迷人的笑。他低頭親了親花無雙的嘴角,“無雙姑娘,你對我太冷酷了。”
花無雙不動聲色,“公子過譽了。”
王憐花端詳著床上的美人,看了半晌,乾脆利落起身。
他這次與沈浪白飛飛一起去海外,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
等他回來之時,他會得到他想要的。
王憐花來了又走,花無雙在床上輾轉半晌,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壞家夥。
擾人清夢。
花無雙披了外衣,乾脆起來出去曬月光。一出房門,卻見無情坐在庭院中,也不知坐了多久。
花無雙立在廊上,不知該不該過去。
無情似有所感,他轉過頭,漆黑的雙眸目光沉靜,他看著花無雙,溫和問道:“無雙姑娘也是睡不著麼?”
夜風吹來,花無雙的發絲衣帶被吹了起來。
她笑了笑,緩步走過去。
月光冷冷清清地照在庭院裡,花無雙在無情的身側坐下。
“我本是睡得好好的,誰知做了個噩夢,夢裡有個可惡的家夥非要把我折騰醒,於是我就醒了。公子呢?”
無情聽著花無雙的話,臉色平靜。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今晚月色很好,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好的月色。”
花無雙側首望向無情,靜靜地沒有搭話。
無情:“我來到神侯府,成為世叔座下的大弟子已經整整十六年。”
十六年前的那個夜晚,月亮也像是今晚這樣圓,皎潔的月光灑在大地,他正靠在母親的懷裡聽她哼著小曲兒。
也是那個夜晚,有人闖入了他的家,讓他從此成為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無情抬頭,看著掛在天空上的一輪明月,眉宇間卻是化不開的陰鬱。
“無雙姑娘,你有沒有想念過一個人?”
花無雙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無情身上。
他不說話的時候,總是冷清孤傲的模樣。可其實他很容易心軟,也很容易被彆人觸動。
可誰能讓無情露出這樣的感傷之色?
會讓他感情受傷的姬搖花還沒出現,所以此刻的無情大概不會是為情所困。
花無雙想來想去,覺得隻有一個可能。
“公子可是在想念你的親人?”
無情的身世,彆人或許不清楚,花無雙卻是知道的。
無情原名盛崖餘,父親是當年的文武榜眼盛鼎天,文韜武略,京師稱絕,母親甄秀衣,一手繡活與當今號稱天下第一神針的薛夫人不相上下,她的繡針能繡出來的花比皇宮禦花園的鮮花還美,她的繡針不僅能繡花還能當武器,百發百中能治病能殺人。
家境殷實,父親和母親都是人中龍鳳,他本該是天之驕子。
可是一夜之間,他的家人全部被殺完。
而無情的雙腿,也是在那個晚上被廢的。
夜色中,無情搭在輪椅扶手的五指微微收緊,他偏頭看向花無雙。
花無雙麵上帶著溫柔的笑,輕聲說道:“思念親人,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人活著,總會有思念的人,我心裡也有思念的人。”
她心裡也有思念的人?
那是誰?
無情轉頭,看向庭院中那棵海棠花。月光下,枝頭的海棠花在夜風中搖曳著。
花無雙輕柔的聲音從夜風中傳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公子,你說是嗎?”
無情本想問你的故事是什麼?
可轉念一想,他自己的故事都不曾說給人聽,憑什麼要求彆人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他?
可花無雙並不在意他說不說自己的故事,她靠著椅背,仰頭望著星空,徐聲說道:“我也有故事,而且許多人都知道我的故事。逝者已矣,存者偷生。公子,人活一輩子,總要自己開懷高興才好。”
無情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聲音冷清:“血海深仇不得報,如何開懷?”
花無雙側過頭,“公子,你的親人看到你不得開懷,心中會很難過。”
無情愣住。
花無雙側首,雙眸與無情的目光對上,“雖然公子不曾告訴我,你的故事是怎樣的。可即便是背負了血海深仇,也該要讓自己開懷高興的。公子以異於常人的毅力,成為了諸葛先生引以為傲的大弟子,若不是年幼時曾被親人百般嗬護,又怎能在遭逢巨變後如此堅強?”
全家三十幾口人,除了無情,一個不剩。
無情在經曆這一切時,才六歲。
透過眼前清俊的青年,花無雙似是看到了當年遭遇滅門時的小無情,雙腿被廢,親人全部被殺,他能活下來,完全是靠著要為親人報仇的信念。
花無雙不是沒見過為了報仇而活著的人。
譬如王憐花。
又譬如白飛飛。
不管是王憐花還是白飛飛,他們與無情都不一樣。
無情心中想要報仇,可他既不像白飛飛那樣偏執也不像王憐花那樣邪裡邪氣不擇手段。
無情成為了諸葛正我的大弟子,他留在六扇門是為了報仇,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在他還沒找到自己仇人的時候,他為那些孤苦的人破案報仇,也就是為自己報仇。
花無雙覺得,年幼時的無情,父母一定給了他足夠的愛,才能讓他在經曆了巨變之後,不僅沒有性情大變,還這樣善良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