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驢眼裡的恐懼和哀求實在太過擬人化,郭喜安看得不忍,最終沒忍住開口:“那個郭老板,我瞧這頭驢子身量不大,也挺健康的,怎麼要宰殺它啊?”
這裡驢雖然不如牛馬值錢,但作為大型的家畜,地位也是不低的,如牛馬一樣,毛驢在年富力強的時候,很少有人會宰來吃肉,大多是做畜力來使的。
郭老板“嗨”了一聲,有些無奈道:“我也不想啊,這頭驢我也是偶然從一個老漢手裡買到的,本來瞧著品相不錯想賣個好價錢,可賣了三次卻是被人三次退貨,這不,今天早上又被第三個賣家退回來了。”
錢貴聽得稀奇,一頭驢賣了三次被人退回三次,瞧著這驢也不是身體上有問題的,好奇追問:“這是為啥?”
郭老板一臉晦氣,“可彆提了,這就是一頭又懶又犟的蠢驢,買之前那老漢還說是訓練過的,聽話得很,我信了他的鬼話,賣給人家,不出三天就來退貨。”
“第一戶人家買去讓它拉貨,讓它駝了兩袋子的穀子,它倒好,半路趁著主人去上茅房,不知怎麼地把貨卸了下來,自己吃上了,把主人家氣得個半死,抽了它幾鞭子,它一蹄子給人踹溝裡去了,人家哪還能要它,第二天就來退了貨,還把我給臭罵了一頓。”
錢貴聽得想笑又不敢笑的,“這這驢挨了打,可能是一時被激著了,條件反射的,既是有了這一次,好好教導教導就是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郭老板一臉晦氣,“所以第一次退貨後,我們馴養了幾天才賣給第二家,這次它倒是老實了幾天,那家人買它主要是拉磨的,剛開始還好好的,隻是旁邊如果沒人看著它就開始停下來偷懶,那家人想了一個辦法,給它脖子上戴了個鈴鐺,這鈴鐺聲音要是不響,就知道這驢又停下來偷懶了,主人就會過來吆喝幾聲。”
“這不是挺好的。”錢貴奇怪,“後來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郭喜安也被勾起了興趣,好奇下文。
郭老板一臉的生無可戀:“剛開始還好,後麵老板發現怎麼這鈴鐺聲音不斷,表示驢一直在工作,可這磨出的麵粉卻是越來越少,他心裡奇怪留了個心眼,後來躲在門外透過窗縫觀察發現,這頭懶驢一等人離開,就停下拉磨,隻站在原地搖晃著腦袋讓鈴鐺一直有聲響,聽到人的腳步聲過去才會動起來,假裝一直在乾活。”
“噗嗤!”這次郭喜安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看向一邊的毛驢,那驢仿佛也知道是在說它,低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然後就是這第三回。”郭老板越說越來氣,“就在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三個買家,結果人家才牽出門去,它就追著一個挑菜的小販吃人家菜簍子裡的蔬菜,把人嚇得摔著了,菜也撒了一地,買家這下不乾了,把驢子退了回來,我還得賠人家小販的菜錢和醫藥費。”
“你說說,這事整的。”郭老板說到最後都滿腹委屈了,“我是個生意人,花了五兩多的銀子買了它,一分錢沒掙著,到現在還又賠進去了不少,我也不敢再賣了,也隻能殺了賣肉,這損失能挽回一些是一些。”
眾人聽了郭老板的控訴,既是覺得新奇好笑又有些同情,袁老頭也忍不住道:“如此說來,這毛驢確實是難以馴化,也隻能如此了。”
“可不是嘛。”郭老板擺擺手,一臉晦氣的樣子,示意老馬他們把驢拖下去。
毛驢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帶走會麵臨什麼樣的命運,梗著脖子蹲坐在地死活不動,和老馬他們三人拔河似的僵持起來,隻是叫聲中透著恐懼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