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渾身都寫滿了抗拒。
她深吸一氣,緩緩的吐出來。
才發現後背已經冷汗涔涔。
她看向江清月,思忖片刻,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她長歎一氣,對江清月道:
“當初的事,是我對不住你,我向你道歉,你若有什麼衝著我來,要我做什麼,我都同意,希望你消了氣,彆再敵對江府,也彆敵對蘭兒,她確實蠻橫了些,也都是我縱容的緣故,無論如何,我向你道歉……”
一番話,曹氏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後頭說得順溜,算是已經徹底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向江清月服軟,實在是眼前的江清月,實在讓她感覺到害怕。
她不知道江清月會做出什麼瘋魔的事情,造成無可估量的後果。
從前她磋磨她們母女,隻不過因為她看不上妾室和庶女。
現在她放下身段說好話,是因為現在的江清月有能力對她和江佩蘭造成威脅。
她自己也就罷了,但是她不能讓江佩蘭有危險。
江佩蘭現在處於這種境地,江清月若要做什麼,怕是會讓江佩蘭死無葬身之地,她不能賭也不敢賭。
不過是兩片嘴皮子一碰,說幾句好話而已,沒什麼抹不開麵子的。
江清月聽著曹氏說完這些話,定定的看著她。
拋開彆的不說,曹氏作為母親,是十分合格的。
當然,她的母親對她也一樣好,隻是她的母親死在了曹氏手上。
曹氏越說越順,沒有了一開始的磕磕絆絆,說到後麵駕輕就熟,她是慣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
“當初我確實對你苛刻,倒也不是因為你,是我對府中所有的庶子庶女都苛刻。如今我向你道歉,還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彆跟我一般見識。望你能消了氣,江府還是你的家,你父親那邊我會儘我所能,去替你遊說,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到江府,做江府的小姐。”
她說完,殷切的看著江清月,態度誠懇。
卻聽到江清月說: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當初你對我們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若如今由你兩片嘴皮子一碰隨意說幾句話,我便原諒你,那實在是對不住當初那個我。”
曹氏咬了咬牙,心中暗罵一句,臉上卻帶著討好的笑容:
“那你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諒,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會猶豫。”
江清月望著她,笑而不語。
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曹氏幾欲抓狂。
她看著江清月,
“難道要我跪下你才肯罷休嗎?”
這話將自己擺到低處,但實則是以退為進。
她料定江清月一定不敢讓她跪,再怎麼說她也是她名義上的嫡母。
真讓她跪,江清月的名聲就會徹底臭掉。
江清月緩緩側過頭來,紅唇輕啟,突出兩個字:
“好啊。”
“啊?”
曹氏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江清月怎麼會讓她跪?
私底下冷嘲熱諷幾句也就罷了,她真的為了出氣,後半生都不顧了嗎?
如此,江清月也就是一個蠢貨而已,隻可恨她被蠢貨拿捏住了軟肋。
隻是現在江清月已經說話了,難道自己真的要跪嗎。
話已經說出去了,若不跪,江清月定然不喜,若跪,那她的臉麵也沒有了。
上回因為丞相府的事,江朔回府把她大罵了一頓,讓她好好反省。
若不是陳王府宴會請了她,她這會還在祠堂跪著。
如果她真跪了,她這個主母的位置岌岌可危,江朔亦會厭惡死了她。
“我不能跪,今日來的都是客人,若我這一跪。清月你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等你回來江府,你想讓我怎麼道歉都可以。可眼下真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無論如何,我也曾是你的母親。我若跪對你太不好了,我不能害你,我並非不願,而是這場合實在是不妥,你可能明白我的苦心?”
江清月冷冷看著她:
“說過的事便要做到,我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外人怎麼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管出了氣再說。”
聽她這麼說,曹氏急了。
她沒想到江清月是這麼蠢的人,早知道,她是個這般隻顧著發泄情緒,不顧後果的人,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對付江清月。
而不是現在這般,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江清月不管不顧,可她還是要做人的。
“清月,我跟你道歉。今日這個場合,我真不能跪,若不然,江府便跟陳王府結了仇,一會老王妃也會來,若是問我為何跪,實在是對我們都不利。
“我知道你心中有氣,如此,我把我的嫁妝分一半給你,算是給你的補償,等回到江府,我還認錯,在江府你讓我跪多久我便跪你多久,可行?”
江清月略微沉吟,“七成。”
“啊?”
“嫁妝七成。”
“七成太多了,你弟弟還未娶妻。”
“八成。”
“啊……”曹氏委屈死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任由江清月拿捏。
“行,八成就八成。”曹氏心在滴血。
但是好歹把眼前的危機度過去了。
江清月:“那我收下。”
“好好。”
聽到這話,曹氏鬆了一口氣。
雖然肉疼,但到底解決了個大麻煩。
知道江清月是會被情緒支配的那種人,以後對付起來也容易。
隻要順著她哄著她便好,這種人,是最容易拿捏的。哪怕以後把她的嫁妝拿回來,也不是不可能。
“好,等今日從陳王府回去,我便把嫁妝整理收拾好,再送到你那裡。”
“我並不相信你,還是得有個見證人,有個證物更好。”
曹氏皺眉,“這種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得好。”
“不行。”江清月直接拒絕。
曹氏暗自咬牙,“那依清月所見,那請誰見證最好?”
江清月往後頭看了一眼,
“我記得你跟劉禦史家的夫人最要好,便由她見證吧。”
聽到說是劉夫人,曹氏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裡。
這劉夫人跟她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手帕交,關係最不錯,由她來,後頭好好說,一定會幫她遮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