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浣恍然大悟。
“不過夫人……白薇她,可以信任嗎?怕不怕她暗中做些什麼,畢竟她現在是夫人的人,一旦她做了什麼,會直接牽連到夫人。”
江清月搖搖頭:“不會,她不敢。
“就因為她是我的人,所以她一定不敢,若為了牽連我,那她才是首當其衝的那個人。若我有事,用這種方法她隻會比我慘十倍。”
“那她會不會……倒戈?”
“倒戈?嗬。”
前世白薇確實是倒戈了,這一世,她沒有機會。
現在的她不敢,除非她確認自己一定會倒,可以將自己一擊斃命。
“放心,她現在不會。”
綠浣聽到這句“現在不會”,心驚肉跳。
妙文院。
褚婉兒堅強的坐在院子裡淋著雨,腦中已經想好了,一會等薛非暮來,她應該要從哪個角度往下倒,應該要說什麼,應該是什麼表情……
她都想好了,精確到一步一動,力求讓薛非暮看到便心疼,提起便怒火衝天。
隻是……
該死的,這雨怎麼越下越大了,她都快撐不住了。
雨水落在額頭流下去,她幾乎都要睜不開眼睛。隻能被迫半睜著眼承受著。
下吧下吧,最好再下大一點,越大越好,她越狼狽,越可憐,越好。
隻要她撐到薛非暮回來,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姨娘,雨越下越大了,咱們先進屋吧。再這樣下去,染了風寒可怎麼辦。”
“是啊姨娘,到時候世子可要心疼的。”
她不走,她身後的丫鬟也得在旁邊陪著。
此時雨太大,丫鬟湊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聲音太大,褚婉兒感覺聲音刺耳,耳邊嗡嗡作響。
“瑪瑙回來了嗎?”
剛剛她讓瑪瑙去門口等著,隻要世子一回來,就把人請過來。
她現在望眼欲穿的等著。
“姨娘,瑪瑙還沒有回來。”
褚婉兒心中一陣空落落:“現在什麼時辰了?”
丫鬟貼近,才聽清楚,回道:“已經過了申時。”
“才申時……”褚婉兒喃喃。
早知道該晚一些出來才好。
褚婉兒暗道剛剛太衝動了,白白受了那麼多罪。
“姨娘姨娘,來人了。”丫鬟大呼。
世子回來了?
褚婉兒一個激靈打起精神,立馬坐直身體,一副委屈又倔強不屈的模樣。
把剛剛的計劃在腦子裡飛快過了一遍。
隻要一看到世子就開始。
雨霧太大,她模模糊糊的看著一行人往這邊走來,就在她準備著要往旁邊倒下去的時候,入眼是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瞪大眼睛,待看清楚,心中突突的往下沉:不是世子。
旁邊丫鬟提醒:
“姨娘,是少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褚婉兒眉頭緊皺。
江清月的人來做什麼?
這是來看她的笑話?
褚婉兒心中氣憤,隻是她做了這般樣子,便攔不住彆人來跟前笑她。
今日是她不察,被人看了笑話,等下回,她要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白薇從遠處走來,看到淋成落湯雞的褚婉兒,心中暢快,臉上露出輕蔑之色,沒有理她,直接越過幾人,往院中而去。
褚婉兒疑惑,不知道白薇什麼意思,似乎……並不是來看笑話的?
那來做什麼?
她看著白薇進屋,她身後的丫鬟小廝,抬著一個又一個的箱子,也不知道裡麵裝了什麼。
然後就見她們手腳勤快的開始打掃。
外頭天色沉下來,屋子裡點上了燈,院子裡投出光亮。
外頭幾人看著屋子裡的動靜,都一臉不解。
“姨娘,她們……在做什麼?”
“姨娘,她們看起來是在收拾屋子,鋪床,燒水,煮茶……”
“這是少夫人跟前的人,白薇是少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應當是少夫人的意思。”
“少夫人哪有這般好心?”
“不過,少夫人待人向來是寬厚的……”
這丫鬟說完這句話,立馬意識到不對,趕忙停住了聲音,用手擦去臉上雨水的同時,看向褚婉兒,生怕褚婉兒一個不高興,便要處置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雨太大,褚婉兒沒聽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褚婉兒看著屋子裡忙碌的下人,也有些想不明白江清月究竟是何用意。
不過她不覺得她會有什麼好心,肯定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或者就是做做樣子,做給世子看的。
她一個主母苛待妾室,說出去亦是罪名……
身後的丫鬟打亂了她的思緒:
“姨娘,這雨實在太大了,要不然進去躲躲雨吧。”
褚婉兒回頭,一個厲眼看過去,那丫鬟嚇得趕忙噤聲,這雨聲那麼大,都沒有掩蓋住褚婉兒眼中的淩厲。
屋外的人一副自虐的淋雨模樣,屋內的人忙碌得進進出出,兩方形成鮮明的對比。
天色越發沉下來,沒過一會兒,便完全黑了,屋子裡的燈光看起來明亮了許多。
雨中的光,更顯出幾分溫馨的意境。
褚婉兒身後的丫鬟不敢再說話,隻得靜靜的陪著。
這雨似乎下小了,沒過一會兒,雨停了。
“姨娘,雨停了。”丫鬟終於鬆了一口氣。
褚婉兒擰著眉,一言不發。
此時停雨,顯得她坐在外麵很是尷尬。
若此時回去,那她剛剛淋的雨就都白費了。
若不回去,又顯得自己有些沒事找事,此時此刻她隻感覺自己不上不下。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時候停了雨,而世子還沒回來。
身後的丫鬟看她不說話,趕忙擰了乾淨的帕子替她擦臉上的雨水。
丫鬟們頻頻往屋子裡看去,淋了那麼久的雨,她們有些受不住了。
現在三月天還冷著,她們全身濕透,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再這樣下去,肯定要生病。
她們和褚姨娘不一樣,褚姨娘是主子,病了有藥伺候著,她們這些下人一場風寒就可能要了命。
屋子裡還在忙碌著,沒有出來請的意思。
還有丫鬟去廚房生火做飯,沒一會兒飯菜的清香就從小廚房裡飄出來。
丫鬟咽了咽唾沫,看褚婉兒不動也不敢說話。
隻是羨慕去門口等著的瑪瑙,起碼能在屋簷下躲一躲,不用淋雨受寒。
褚婉兒也有些坐不住。
她想到江清月沒有那麼好心,但是卻沒有想到江清月這麼做的真正緣由,隻知道自己淋了那麼久的雨,絕對不能輕易離開。
廚房裡的香味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