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婉兒終於見到你了,世子一定要為婉兒做主,為我們的孩子做主啊。”
褚婉兒一邊說一邊哭,哭聲好不心酸。
婆子們將她放下來,撩開紗簾,露出她哭紅的眼,看上去柔弱無助,頗為讓人心疼。
“莫哭了,仔細身子。今日讓大家過來,就是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給大家一個交代。”
老夫人看了褚婉兒一眼,褚婉兒會意,低下頭,默默流淚。
薛非暮把屋子裡眾人掃了一眼,目光在江清月臉上停留了好幾瞬,腦中又出現昨日驚豔那一幕,有些愣神。
察覺到江清月要發現,立馬收回了視線,咳咳了兩聲,讓褚婉兒和白薇各自說了當時的情況。
二人各自說完,明顯說法不一致,那定然就有人撒了謊。
“世子一定要相信婉兒,世子知道婉兒,從來不說假話,更不會拿我們的孩子開玩笑,世子知道,婉兒多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
薛非暮看向江清月:“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無稽之談,我為什麼要害她?”
江清月麵色平靜,她這話問得巧妙,就是要讓褚婉兒把理由都說完,後麵這些話才能把把褚婉兒落坑埋了。
褚婉兒立馬道:“你自然要害我,因為你想先生下嫡子,而我有了身孕,你怕我生下長子,對你地位有所威脅。”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是你,除了你不會再有人想著害我肚子裡的孩兒。”
褚婉兒厲聲責問,仿佛江清月就是那個害死她孩子的罪魁禍首。
江清月卻沒有順著她的意思說,轉而道:
“既然褚姨娘口口聲聲說,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可有證據?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證據,隻靠一張嘴,什麼都能說。”
“這還要什麼證據?是你的丫鬟白薇親口所說,受了你的指示才推我的,我能有什麼證據。”
老夫人說了,若白微認了,自然更好,若白薇不認,也沒關係。白薇是江清月的丫鬟,自然江清月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的話根本不可信。
江清月依舊平靜:“這麼說的話,褚姨娘是非得冤枉我不可了。”
“並非是我冤枉你,而是這就是事實。當時我跟白薇起了爭執,白薇就是這樣說的。”
“這都是褚姨娘的一麵之詞。”
“若不是她推我,難道是我自己故意失了孩子嗎?”
聽到這句話,江清月微微勾唇。達到目的,沒有要再爭執下去的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但是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
事情推來拉去回到原點,薛非暮看向白薇:“你可有話說?”
白薇低著頭上前,跪地回答道:
“回世子的話,奴婢根本沒有碰到褚姨娘,也沒有推褚姨娘,更不是少夫人指使奴婢去做了什麼。
“奴婢不知道為何褚姨娘要咬著奴婢和少夫人不放。”
對於這個答案,老夫人很不滿意,一個厲眼向白薇看過去。
白薇哪怕沒有抬頭,也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頭垂得更低,瑟瑟發抖。
褚婉兒不看白薇,對著江清月爭道:
“你的丫鬟自然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褚姨娘這話實在好笑,明明從一開始就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到現在怎麼還反咬一口。”
老夫人見了這場景,眉頭皺起,沒有想到江清月居然這般鎮定。
褚婉兒話裡幾次三番挖的坑,她都沒有往裡跳,從前她倒是小看了江清月。
“清月,不是祖母說你,若是做錯了事情就得認。你說你沒有做,可有什麼證據?”
江清月暗呲老夫人的無恥,也不再客氣,語氣微冷:
“老夫人這話可不對。不讓隨意冤枉人的人拿出證明拿出證據,證明我做了什麼。
“而要我一個清清白白的人,去證明我沒有做什麼,欽天監三司查案也沒有這樣的。
“老夫人這樣說,府裡知道的,是清楚老夫人想知道真相。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夫人故意要陷害孫媳婦。”
“胡說,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隻是褚姨娘說得頭頭是道,也頗為在理,她自己不可能毀了自己的孩子,那定然就是有人惡意為之。”
“老夫人這話說得極是,但即使是如此,又怎麼能說明這件事跟我有關係呢?若是其他人做了什麼呢?老夫人如此冤枉質問我,是不是不應該?
“且不說若我真有心害人,偷偷摸摸的辦法多得是,怎麼會眾目睽睽給人留下把柄,還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去。
“而且褚姨娘說的這些理由,都是建立在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基礎上,若褚姨娘一開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那褚姨娘的說辭,可就半點都不成立了。
“褚姨娘剛剛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害自己的孩子,那說明褚姨娘是知道自己有孕的,那請問褚姨娘,是何時知道自己有孕的呢?”
褚婉兒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問,眼神閃躲,飛快的想了想,回答:
“也就這兩日,之所以一直沒有說,就是想要給世子一個驚喜。”
“哦,這兩日,這兩日是哪一日?是昨日還是今日,還是前幾日?是哪個大夫看的診?”
“是前幾日,我在回京的路上看的診,想著回京之後再和世子說。”
這幾日她回了京,根本就沒有傳大夫,若說是這兩日,那立馬就得露餡兒。
二是在回京路上看的大夫,那就無處查證了。
若真的問人,隻說隨意找了個大夫,問她也不認識。
“哦,原來是在回京路上就知道了。既如此,姨娘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昨日還淋了半日的雨。又是何意?可是半點都不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兒?
“若說昨日病了不清醒,那今日一醒來便應該傳大夫看看身子,看看孩子安好。但是褚姨娘並沒有,而是來了書鳴院和白薇置氣,說明在褚姨娘心中,半點都沒有把這個孩子當回事。”
“你胡說,我沒有,我隻是並不確定,之前給我看的隻是一個遊醫,我不是太相信他說的話,也就沒有往心裡去。”
褚婉兒急急解釋,不知道自己已經順著江清月挖的坑把自己埋了進去。
說得越多,露餡越快。
更不知道,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老夫人隻是臨時想了這麼一遭,想利用孩子拿捏江清月,根本沒有想好前後。
若是一般的人,遇到這種事,被這麼冤枉,肯定先慌了陣腳。
但江清月卻無比冷靜,把處處漏洞,都點明說了出來。
毫不留情。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隻要尋得機會,就該狠狠一腳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