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道:“英雄何必問出身,那些笑你是馬夫的,其實正是嫉妒你權勢又拿你沒辦法的。你看你剛才欺負他們,誰敢放個屁。”
薛沐攬著她腰的手明顯緊了緊,勒得夭夭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拍他手臂,問他:“你能不能告訴我,趙世子是什麼人?”
薛沐明顯沉默了一下,聲音都低沉了:“她們還提了趙世子?”
他說:“下次見著她們,你照臉上揍。”
夭夭道:“彆轉移話題,快說,趙世子是誰?”
薛沐靜默片刻,道:“趙世子,是原靖國公府的世子。他是阿嫵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自幼訂親的未婚夫。”
夭夭:“哦豁。”基本上被她猜中了。
她問:“他人呢?現在在哪?”
薛沐道:“他死了。”
其實也猜到了。夭夭歎口氣:“你完了,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
身後的薛沐不說話了。
夭夭又問了一句:“這人怎麼死的。”
“戰敗我手。”薛沐道,“自儘的。”
夭夭:“……”
臥槽!
夭夭嗖地轉過頭去看薛沐:“她知道嗎?”
薛沐道:“她聽說的是,我因戀慕她,俘虜趙世子後百般折辱,趙世子不堪受辱而死了。”
臥槽!
夭夭問:“你跟她解釋了嗎?”
薛沐低頭看她:“你不問我有否折辱趙世子?”
“折辱個屁。”夭夭罵,“就你,就憑他是她的未婚夫這一條,你都會對他客客氣氣的。”
你明天不要給我帶早餐了。
為什麼?
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好的,你男朋友那份加不加辣?
舔狗,就是這麼卑微的。
薛沐奇異地看著夭夭。
最開始,他喜歡她美貌有膽氣。
後來發現她心思靈動搞笑有趣。
再後來發現她小小年紀十分會撩人,牙尖嘴利又會氣人,讓人又心猿意馬,又愛氣交加。
總之她來到他身邊,既與林嫵完全不同,也與彆的女人完全不同,是個十分獨特的人。
“你看我有什麼用,你到底解釋了沒有?”夭夭扯他衣襟。
“沒有。”薛沐道,“趙世子的確是死於我的軍帳中的,沒什麼好解釋的。”
夭夭無力吐槽。
好好說話溝通不行嗎?玩什麼“你不說,我不說”的遊戲啊。
薛沐道:“解釋不解釋都是一樣的,趙世子死了,不會再活過來。多說無益。”
“然後你又求娶人家,坐實了這個謠言。”夭夭道。
“不是,是我先求娶,後有我為她折辱趙世子的流言。”薛沐回憶道。
夭夭道:“更明白了,就是先開始你殺了趙世子。再一看,哦豁,馬夫富貴了,要娶京圈頂級貴女了,還是趙世子的未婚妻。她呢,是一個未婚夫倒下了,又一個更厲害的未婚夫站起來了。對你們兩個都羨慕嫉妒恨的,可不就開始發酵流言了嘛。”
“所以你跟她之間,隔著個趙世子。”夭夭轉回頭來揪著馬鬃,“不說是吧,不說活該你被嫌棄。”
薛沐摁她腦袋:“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小孩少操心。”
“哦豁,親我抱我的時候不覺得我是小孩了。”夭夭嗤道,“這時候覺得我是小孩了。”
“你要覺得自己長大了……”薛沐威脅她,“今天可以圓房了。”
夭夭立刻認慫:“我小,我小呢。”
薛沐把她的頭發揉成雞窩,一路攬著她腰肢沒放開。
回到府裡才下午,林嫵歇午覺呢。
夭夭到東次間裡找林嫵的媽媽說話:“媽媽,我今天跟人打架了。”
講完,林嫵的媽媽直氣得發抖:“一群賤皮子,到我們姑娘跟前哪個不是賠笑臉,背地裡爛嚼舌頭。”
又心疼夭夭:“你沒吃虧吧。”
還以為夭夭這鳥窩頭是跟人大家被人揪了頭發。
“沒有。”夭夭問,“媽媽,她們還提了趙世子。我問了侯爺,趙世子原來是夫人以前的未婚夫?”
提起這個她看著長大的人,媽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昔年,誰不道是金童玉女,羨煞神仙。
趙世子還考了武狀元,兵法倒背如流,又生得貌如潘安,神仙樣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完人了,幾沒有缺點短處。
直到戰起。
安國公穩坐京城,靖國公卻沒坐住,投了彆人。
趙世子披掛上陣,想博一個從龍之功。都以為他上了沙場,必定閃閃亮人。畢竟是勳貴之後,祖上便是戰功起家,出過好幾代名將。
哪知道打仗這個事,是真的講天賦的。
兵法倒背如流,武藝也過人的趙世子也是不幸,他遇到的是後來的皇帝從草根中挖出來的天降殺星。
這殺星大字不識,也沒讀過兵書。他隻用眼睛一看地勢兵種人數武器盔甲戰車,就知道這仗該怎麼打。
勤奮流遇上了天賦流。
趙世子的完美光環碎了一地。
活生生再現了,什麼叫作紙上談兵。
昔日光鮮的趙世子,被人們寄予厚望的趙世子,一敗再敗,被那殺星追著打成了喪家之犬,做了俘虜,死在了那個人的軍帳之中。
他這一生反差太大,墜落太狠,成了活生生的笑話。
那天降殺星叫作薛沐。
後來皇帝得了天下,進了京城,薛沐橫掃了四方,凱旋歸來。
林嫵一身素縞去看那殺了她未婚夫的男人。
那人騎著神駿戰馬,銀盔亮甲,精悍彪勇。
林嫵一眼就認出來,原來傳說中的天降殺星,是曾經給她趕馬車的薛木頭。
林嫵呆住了。
媽媽忽然住了口,緊張看向夭夭身後。
夭夭頓有不好的預感,轉頭看去。
果不其然,槅扇門打開一條縫,林嫵站在次間外麵,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