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佑洋原以為自己勢在必得, 親了那麼多次，辛一維沒有明顯的拒絕他，說明對方還是喜歡他的。既然互相喜歡, 在一起不是遲早的事嗎？
在他放下豪言的第二天，高佑洋一大早起床, 例行摸了摸辛一維的被子，結果手一按, 凹下去了，他狠狠一愣。
高佑洋爬上了辛一維的床, 把被子一翻，空空蕩蕩，居然沒人。他們昨晚一起回來的, 現在才早上六點，辛一維出門買早餐了？
他滿臉疑惑, 出去跑了一圈晨跑，到宿舍沒人；洗了個澡出來，還是不在；差半小時就要上課了，依然沒見到辛一維。
高佑洋隱隱覺得不對勁，他記得辛一維的課表，今天第一節課是刑法, 於是翻了翻辛一維的書桌, 心裡慢慢涼了, 課本早就被拿走了。
快到八點了, 高佑洋第一節也有課，不得不去上課。第二節沒課, 他飛快溜出教室，去堵辛一維的第二節課。
第二節課, 辛一維果然出現了，依然是帽子口罩遮的嚴嚴實實。高佑洋一見到他，雙眼馬上亮了起來，快步跟上，詢問道：“你早上怎麼不在？我都沒看見你。”
辛一維頓了頓，含糊道：“我有事。”
上課後，高佑洋挨著辛一維坐下，還想再問問，看到對方認真做筆記的模樣，不得不安靜下來，陪著辛一維聽課，時不時看他兩眼。
午休，高佑洋感覺總算抓到機會了，就問：“一起吃飯嗎？三食堂的火鍋……”
辛一維：“我有事，中午不一起吃了。”說完就快步走了。
高佑洋一愣，緊跟上去追問道：“什麼事啊？能不能告訴我？”
辛一維：“不能。”
高佑洋的步子一下子就慢了下來，難以置信的望著辛一維，對方在拒絕他？
辛一維從來沒如此乾脆的拒絕過他，現在為什麼……他追上去還想再問，辛一維轉過身，深呼吸一口氣，定定的望著他：“我有事。彆跟著我了。”
接下來幾日皆是如此，高佑洋心酸不已，就算再不願意承認，也確定了一件事，辛一維在躲他。
以一種委婉中帶著堅定的方式躲著他。
高佑洋不明白怎麼就這樣了，他們明明都親過好幾回，應該確定關係了啊，辛一維怎麼突然開始躲著他，他是被變相拒絕了嗎？
*
高佑洋心裡頭越想越難受，開始複盤辛一維不對勁的前一天、在酒吧那晚的事，越想越心涼。
是他沒聽辛一維的話，擅自來接人惹惱了對方？還是他衝動的要動手，讓辛一維覺得他不可理喻？
亦或者那句“要拒絕我就乾脆一點。你總是那麼心軟，遲早都會和我在一起”的發言過於自大，讓辛一維心生反感，突然鐵石心腸的躲著他，就為了拒絕和他在一起？
高佑洋真的特彆想打嘴，要你口出狂言立flag，這下好了吧？說什麼就打臉什麼，啪的一下老婆飛走了。
可是，他想的這些理由未免太單薄了，撐不起辛一維拒絕他的現實。
辛一維為什麼拒絕他，他明明沒有其他喜歡的人，那些潛在競爭對手都被一一劃掉了，為什麼還不選他？甚至，辛一維還一反常態的堅定拒絕他？
高佑洋想不出頭緒，隻覺得問題沒那麼簡單，他想了想，找上狐朋狗友三人組，組了個局逼問了酒吧當晚發生的全部經過。
狐朋狗友三人組還想借機報複，沒想到高佑洋這回也帶了人，比他們的人隻多不少，武力值還出奇的高，他們不得不屈服，吐露了全部過程。
聽完之後，高佑洋怒不可歇，愣是一打三，狠狠把這三個蠢壞東西暴揍成了三個豬頭。
高佑洋的人手向他哥趙佐洋借來的，屬下挺講究的，在他修理完人之後，還遞上來一方帕子。
高佑洋大致猜到是他哥的習慣，也順勢擦了擦手，冷笑道：“既然你們討厭胖子，那就腫著臉當三個月胖豬頭吧，感受感受胖子的世界。”
至於三個豬頭的後續處理，想必他哥會擺平。
如今更重要的事，是讓辛一維彆躲他。
高佑洋急得嘴上冒泡，好不容易在寢室攔住一回人，對方卻明顯的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接觸。
高佑洋的臉上閃過一絲受傷。
辛一維垂著眼，低聲道：“對不起。”
他用力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濕潤，拋出早已想好的理由：“對不起，我不喜歡你。其實我是直男。”
“我騙了你，我以前做偶像的時候為了抱你的金大腿，故意討好你，裝gay勾引你。現在我不想這麼做了，我太卑鄙了。”
“對不起，我配不上你，我不配喜歡你。”
“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應該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
前兩句是辛一維想出來拒絕高佑洋的最佳理由，如果說自己是胖子，高佑洋已經用行動表示了不介意，他甚至會帶著他手把手的證實一切。
可是他真的不能和高佑洋在一起，他配不上，他一個生活在市井中爛泥，怎麼配得上天空的太陽？後兩句是他真正的心裡話。
高佑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提高了音量：“我們明明親了好多回，你都沒有拒絕我。”
“沒有拒絕不代表喜歡，我沒有反應的。我對男人沒有感覺。”
辛一維抬起眼，定定的看向高佑洋：“你再怎麼親我摸我也是沒用的，你可以試試。”
高佑洋當然是不信的，自然上手試了，無論他怎麼做，親得心癢難耐直冒火氣，辛一維就是什麼反應也沒有，靜靜的望著他，連平時的臉紅都沒有了。
高佑洋簡直是不敢相信，他不明白短短幾天怎麼天都變了，辛一維怎麼說變直就變直，可是沒反應就是沒反應，身體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辛一維吃了好幾天陽痿藥，就是為了演今天的這一場戲。他彆開眼，竭力不去看高佑洋受傷的表情，平靜道：“直男也會和男的親，這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罷了。”
辛一維：“我隻是卑鄙的利用你，以前是現在也是，如今你出手解決了我所有的麻煩，我已經不需要你了。再這麼隱瞞下去，我心裡真的愧疚，所以我選擇坦白。”
高佑洋聽到這話，心裡頓時拔涼拔涼的。他的腦子裡一片發懵，混沌、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是聽錯了。
如果不是這樣，辛一維為什麼會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跟他說了那麼殘忍的話。
他的大腦渾渾噩噩，眼睜睜看著辛一維走出寢室，連高婉寧打來的電話都沒有接，就任由手機在寢室裡一直響一直響。
*
直到電話鈴第三次響起，高佑洋才後知後覺的接起電話，懵懵的道：“媽，我喜歡的人，又拒絕了我。”
高婉寧一愣：“怎麼回事？你哥哥又來搗亂了？”
“沒有。我不知道。”高佑洋傷心到茫然，他真的摸不著頭緒，手足無措的像個小孩子，“媽，我該怎麼辦？”
高婉寧也著急起來，明明都見家長過了明路，為什麼突然就掰了？她左思右想，先找來小姑子趙盛玉一起商量，因為趙盛玉最早認識辛一維，或許對辛一維會有些了解。
趙盛玉一臉迷茫：“我，我不知道，我早就忘了……要不問問小佐？他可是戀愛經驗豐富。”
趙佐洋一邊在公司加班一邊陪著女兒囡囡寫作業，突然接到老媽電話，被拉進一個名為“佑佑的戀愛軍師團”四人小群組，也是很懵逼。
高佑洋作為主要求助人，原本是不想複述辛一維拒絕他的那些話，但是他的大腦已經傷心到短路，無法處理戀愛被拒絕這件事，也不可能就這麼放棄辛一維，隻能一條條發語音長條，說明了來龍去脈。
趙佐洋聽完之後，沉思片刻，猜測道：“辛一維拒絕你的理由確實不太靠譜……他沒有反應，是不是吃了陽痿藥？”
高佑洋&高婉寧&趙盛玉：“……”
趙佐洋：“你應該拉著他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反應。”
“哥，不要開玩笑了。”高佑洋惱怒道，“快幫我想想辦法啊！”
趙佐洋笑了笑，發語音道：“首先，直男不可能和男人舌吻那麼多次的，除非他不太直，這說明你有機會的。”
“其次，辛一維拒絕你的第二個理由，我聽過。”
趙佐洋停頓片刻，在高佑洋的催促下繼續道：“就是那個楊鋒，他說過。我之前審問過楊鋒，他至今都認為辛一維是看你有錢故意勾搭你。”
“據我的調查，楊鋒六七年前做choice工作人員的時候，就經常罵辛一維對你太討好太諂媚，拜金婊用屁股上位，利用你的錢權勢往上爬之類的。販賣偶像私人物品被開除之後，仍然罵罵咧咧瘋狂造謠，隻是沒引起水花而已。”
趙佐洋：“這是不是辛一維拒絕你的理由重合了？”
高佑洋的腦袋清醒了一些，心頭抹去陰霾泛起淡淡的希望，可他的疑惑依然不解：“辛一維說的都是謊話，那他到底為什麼拒絕我？他拒絕我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趙佐洋腦子裡把所有線索梳理了一遍，繼續分析道：“你有沒有發現辛一維的狀態很奇怪，五年前和五年後的個性大變樣？”
“這個變化是有過程的。據我調查，自從他成年之後，經常招人無端謾罵。”
“辛一維做偶像的時候，天天被楊鋒罵、pua他媚粉彆有用心；退圈的時候，他被黑粉鋪天蓋地的罵，其中有一部分是楊博爾雇的水軍；他讀書的時候，被周圍人嘲笑讀三年考B大癡心妄想；他考上了又被老家人罵，隻光顧著讀書不顧老人導致他爺爺去世；大學後，辛一維進了音樂社被罵沒音樂素養不開腔聲音油膩；和你住在一起之後，他好像被你的追求者騷擾，罵他死胖子癡心妄想……”
“辛一維變胖，也是考試那三年得了嚴重的焦慮症，我查了他的醫療記錄，他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心理谘詢，並且到了吃藥的程度，因為藥物作用導致變胖，停藥之後，他仍然焦慮頻發，並以暴飲暴食的方式來緩解……”
高佑洋愣住了，他想起那次偶然遇見辛一維暴飲暴食的場景，吃得沒滋沒味還呆呆的硬往嘴裡塞食物，確實是太不正常了。
還有酒吧那晚，辛一維情緒失控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把他嚇了一大跳……這些都是辛一維行為反常的證據啊，他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
高佑洋不禁懊惱了起來。
第32章
“如果一個人被長期謾罵pua, 他變得怯懦膽小自卑就成了理所當然，像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製，他拒絕你也合情合理。”趙佐洋總結道。
高佑洋皺著眉頭, 追問道：“歸根究底，辛一維拒絕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趙佐洋：“因為自卑啊, 你不是說了？辛一維一直強調自己‘我是個胖子’，又說‘我配不上你’。”
“在五年前, 他有這樣的發言嗎？沒有吧。即使知道你是個有錢的富二代，他還是很積極的和你做朋友, 甚至有討好你的意思。”
高佑洋擰著眉頭，打斷他的話：“辛一維沒有特意討好我！”
“好吧好吧，他是真心實意的和你交朋友。”
趙佐洋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 繼續道：“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不僅是辛一維的個性有了變化, 你們倆的關係也變了。如果你要達成你的目的，必須同樣做出改變。”
高佑洋沉默了一下，問道：“我該怎麼做？”
“你真的要聽我的意見嗎？”趙佐洋摸了摸下巴，坦誠道，“小佑，你應該也知道你哥我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我出的主意很卑劣但管用, 你要考慮清楚。”
高佑洋沉默片刻, 道：“你先說。”
趙佐洋：“首先, 你要了解辛一維需要什麼，在意什麼, 弱點是什麼。”
高佑洋聽完後開始認真思考，辛一維最在意的是音樂, 其次是他對自己的身材自卑……他或許可以從這兩點下手？
高佑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趙佐洋誇了他一句孺子可教也。
趙佐洋：“他本來就對你有意思，隻是因為自卑覺得配不上，你改變他的現狀讓他重歸自信，再提出在一起的請求，他大概率不會拒絕你。因為他有底氣和你在一起了，也因為你對他恩情太大，他無法拒絕你。”
“他厭惡自己是個胖子，你就讓他變瘦變美，他追求音樂，你就讓他的歌大紅大紫……當他的一切成功都來源於你，即使你挾恩求報，他也不會拒絕。”
高佑洋狠狠一愣，有點不高興的道：“我不要這樣做，我要辛一維純粹喜歡我這個人，而不是因為其他因素。”
“小佑，這是一種必然。”趙佐洋歎息弟弟實在太天真，突然提起一個不相乾的事，“你有沒有發現，辛一維經常說話有點茶……哎你先彆著急罵我，聽我說完？”
高佑洋強行咽下還沒出口的臟話，憋著氣閉上嘴。
趙佐洋仔細解釋道：“當初choice老大穀中梁對不起他，他隻誇對方是好人，一點壞話也不說；提到我也是，隻說我是好人，我對他做的爛事一點也不提；你也是，你一聲不吭走了五年，間接讓他那麼慘，他依然誇你是好人，其他什麼都不說。”
趙佐洋：“說實話，天底下哪有天天誇彆人好人的聖父，對他人的過錯視而不見，一點怨言都沒有的？”
“我後來分析了一下，辛一維這個人很有意思，他隻是對那些於他有恩的人這樣，他心裡有一個天平秤。”
“一個人對他有恩，後來即使傷害了他，隻要恩情大於傷害，他就不會說他壞話，隻挑好的說……”
“他好像隻會記恩不會記仇似的，竭力忽略恩人對他的傷害，然後想方設法的報答對方，如果報答不了，就努力說好話彌補。”
“小佑，你選擇幫助他改變的同時，也會成為他生命中的恩人，當你的恩情遠大於他可以報答的程度，他隻能對你以身相許。”
“當然，這個前提是因為他本來就喜歡你。你對他的恩，隻是讓這種喜歡無限放大，讓你在他眼裡完全沒有缺點，永遠的仰望你、戀慕你。”
“親手重塑自己的戀人，讓他奉你為神。這種卑鄙的愛，你願意去實施嗎？”
*
按滅了手機，高佑洋仰躺在宿舍床上，腦子裡一直在想他哥說的那些話。
這些日子以來，他追著辛一維跑，不斷訴說自己完全接受辛一維的一切，不介意對方的身材，無所謂對方不能唱歌不是偶像……這樣的告白，實在是太過自我了。
他完全沒有設身處地的為辛一維著想，用對方的角度來認真思考問題。不斷表達自己的喜歡，沒留意辛一維的感受，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天塹鴻溝。
辛一維站在天塹的那頭，踩下去是不斷墜落的恐慌，漂浮在空中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才會選擇逃避，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他給辛一維帶去了痛苦與自卑，並強行把自己的喜歡壓在對方的身上，讓對方無法承受隻能逃離。
這是他的過失。
這種不斷傾倒、強壓在彆人身上的、高高在上的愛，何嘗不是一種卑鄙。
他這樣卑鄙的人，有什麼資格去追求純粹的愛？相比之下，他哥提出的辦法，才是真正能幫助到辛一維的愛。
重新蛻變成自信又閃耀的模樣，這也是辛一維內心所渴望的吧。他或許一直期待著，某一個人能伸出手，將他從生活的沼澤泥潭裡拽出來，用溫柔的流水衝刷乾淨，讓他重新找回那個美好的自己。
而不是強加在彆人身上，不斷附加給人壓力的自私的愛。
高佑洋心中有了決定，他不應該執著於在一起，他應該讓辛一維擺脫自卑，重新走上舞台，做回那個閃耀的偶像。
他要成為仰望辛一維的人，而不是被辛一維仰望。
高佑洋思及此，破天荒的給他爸趙盛德打了個電話：“爸，能不能給我打一筆啟動資金，我打算創業……”
*
高佑洋好幾天沒出現在他的身邊，回宿舍也沒見到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辛一維應該鬆一口氣的，心裡頭卻有一種腫脹的失落與撕裂般的難過。
高佑洋不會再見他了吧？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辛一維抬手抓緊了自己的衣領，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他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辛一維。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本來就不該困在過去，要向前看，高佑洋沒有他才過得更好，他值得更好的人。
理智這樣告訴自己，情感上卻難以接受。
辛一維拆了好幾袋零食大吃特吃，在泡麵的氤氳水汽裡，眼睛好像被熏紅了，不斷抬手胡亂抹擦。
高佑洋不要他了。他連見都不願見他。
辛一維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喉嚨裡滾出一聲嗚咽。
哢嚓一聲門響，高佑洋一臉疲倦的推門而入。
辛一維愣了一下，連忙用手抹擦自己的臉，同時轉身擋住一桌的零食。
憑本能的動作之後，辛一維身形頓了頓，感覺自己有點自作多情……
“什麼味兒？這麼香。”高佑洋沒事人般走了過來，看到還蓋著書本的桶裝泡麵，不客氣的端了過來，“我好餓，讓給我不介意吧？”
辛一維快速的點了點頭，默默收拾起零食袋。
高佑洋見狀，忍不住問：“你的零食怎麼這麼多，哪來的？”
辛一維聞言，神色黯了黯。若是以前，高佑洋肯定會著急的問：“你又哭了？眼睛這麼紅。為什麼傷心？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可現在高佑洋隻是問零食的事。
高佑洋一邊吃泡麵一邊瞥辛一維的眼睛，他倒是想追問辛一維為什麼哭，但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能被自私的愛束縛，要堅定執行自己的計劃——
退回朋友關係，保持恰當的距離，等辛一維蛻變之後，再詢問對方是否接受自己。
即使他很想立刻就在一起，也覺得辛一維肉肉的模樣很可愛，但肥胖是導致辛一維不自信的主要原因，必須鏟除。
高佑洋不愛吃零食，但他卻說：“我半夜好容易餓啊，你的零食都藏哪了？能不能分給我一半？我可以出錢買。”
辛一維的神色更加失落與難過了。高佑洋居然提出買他的零食，這也太生分了吧。
他收拾好零食袋，默默的打開櫃子：“裡麵都是，不要你錢，你想吃都可以拿，櫃子沒有鎖。”
“那我就不客氣啦。”高佑洋嗦完最後兩口麵，起身來到櫃子前，抬手就唰唰拿，完全搬空辛一維的零食櫃，全部塞到對麵自己的櫃子裡。
辛一維：“？”
高佑洋：“除了這一櫃子，還有其他的嗎？”
“沒，沒了。”辛一維愣愣的回答道。
高佑洋滿意了，摸出一把小鎖，用力鎖死。
辛一維：“……”
他欲言又止，猜想是高佑洋被他拒絕後還是很生氣，所以用這種幼稚的辦法報複他，於是什麼也沒說。
高佑洋摸著兜裡的鑰匙和長方形紙片，主動道：“你不好奇我這幾天都乾嘛去了嗎？”
“……你去做什麼了？”辛一維順著他的話問道。
“我覺得不能一天天繞著你轉，得找點正事做，所以我去創業了，開了一家健身房。”
高佑洋露齒一笑，從兜裡摸出來一張名片，遞給辛一維：“明天是第一天開業，有空的話來捧個場。”
辛一維接過名片，上麵端端正正的寫了一行字“小洋人健身房”，第二排是具體地址，底下還有一串電話。
是高佑洋的手機號！辛一維加過高佑洋電話，一眼就認出來了，抓著名片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幾分。
高佑洋要開健身房，他那麼受歡迎，很多追求者應該會用報名健身做借口，加到高佑洋的手機號，然後繼續用健身作為話題，和高佑洋聊得熱火朝天……
辛一維想到這種可能性，心裡頭酸脹不已，高佑洋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了。
高佑洋見他低著頭沉思不語，琢磨著對方差不多上鉤了，他打了個哈欠，就借口困了爬床睡覺。
明天健身房能不能開業，就看辛一維來不來了。
第33章
次日是個周末, 高佑洋坐在小洋人健身房的前台，百無聊賴的盯著玻璃門上的“營業中”招牌。
他還沒將招牌翻個麵，從外往裡看應該是“打烊了”的字樣, 有幾個客人路過，本來好奇的往裡頭看, 都因著瞧見“打烊了”，一步三回頭的悻悻然離去。
高佑洋撐著下巴, 對路過的客源沒什麼遺憾，他真正等待的“客人”沒有來, 小洋人健身房就沒有開門的理由。
這家小洋人健身房前身是B大附近快倒閉的健身工作室，占地五百平米，健身器材都很齊全, 另有儲物間、更衣室、休息室、淋浴間等基礎設施，還附送了三位健身教練, 兩男一女。
高佑洋盤下來這家健身房之後，並沒有進行大改動，隻留了一間私人教室，大概五十平左右，放了幾樣基礎健身器械，並安了一整麵巨大的鏡子, 足夠滿足瘦身訓練的需求。
“……都九點了。”高佑洋鬱悶的自言自語, 再次掃視門口, 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猶猶豫豫的在門外不遠處徘徊。
他頓時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笑容洋溢道：“辛辛，來照顧我的生意了嗎？”
辛一維尷尬的頓住腳步, 點了點頭，瞧了眼小洋人健身房門口“打烊了”的招牌，遲疑道：“還沒開門？”
“開了開了。”高佑洋攬住他的肩膀，順勢往健身房裡頭帶，隨手把“打烊了”翻成了“營業中”，他介紹道，“你看看，我這個店麵大吧？這些器械都很全的，還有專業的私教老師……”
閒著沒事乾的三位健身教練，立刻迎了上來，正想推銷自己在老板麵前表現表現，結果收獲了大帥比老板的一記凶狠瞪視。
三位健身教練：“？”
“前台沒有人，你們仨先去頂一下班。過幾天我招到了前台，或者你們有了客人，到時候再換下來。”
高佑洋理直氣壯的支開其他教練，轉過頭麵對辛一維，又是一副溫柔耐心的神色：“怎麼樣？要加入小洋人的會員嗎？新人第一次開年卡，還附送48節免費私教課哦。”
“多少錢啊？”辛一維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私教老師……包括你嗎？”
“包括啊，不過我是新手，教練證還沒考下來。”高佑洋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報了個市麵上的均價，“開業酬賓，年卡大概要六千塊。”
辛一維淺淺吸了口氣，對於一個大學生而言，一口氣拿出六千塊不是個小數目，尤其他還欠著助學貸款，平時要為食宿費生活費而打工兼職奔波。
可是，聯想到其他同學報的一節300塊的私教課，48節六千塊已經很便宜了。這還包含了一年的健身房會員，那些健身房器械都可以隨意使用，並且私教老師可以指定高佑洋……
辛一維為難又糾結，但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算了算自己的存款，琢磨著再接五六個寫歌的單子，湊一湊也差不多了。
高佑洋見他一直不說話，還以為價高了，連忙道：“你是我們店裡的第一位客人，又是我的舍友，我可以給你打五折，三千塊怎麼樣？支持銀行卡分期。”
辛一維頓時壓力大減，當機立斷刷卡付錢，心裡在想，即使不能完全霸占高佑洋的私教課，但他是高佑洋的第一位客人，這也是很有特殊紀念意義的。
高佑洋一看事成了，都沒查錢款到賬了沒有，就拉著辛一維往裡走，躍躍欲試道：“今天就開始第一節私教課？”
辛一維被他牽著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沒有帶運動服。”
“穿個T恤和短褲就行了。我這兒有一套新的，還沒拆封。”高佑洋拐彎去辦公室找了找，翻出來一套遞給辛一維，推著他去更衣室換衣服。
辛一維換完衣服走了出來，忍不住扯了扯衣擺。T恤是高佑洋的特大號碼，寬大得能遮住他的小肚子，但膝蓋往上一點的短褲還是露出了他的小胖腿，這讓他有些羞赧。
“沒關係的，不用遮遮掩掩。”高佑洋拿了一條毛巾和一個水杯，帶著他往私人教室走，“我待會兒還要記錄一下你的身高體重，量一下你的腰圍胸圍臀圍什麼的做記錄。”
辛一維倒吸了一口涼氣，結結巴巴道，“那些腰圍臀圍能不能不量啊。”
把自己的肥胖赤裸裸的測量出來，還是高佑洋親手量的，感覺好羞恥啊。
“這是必要的一個流程。”高佑洋把辛一維拉進教室，哢嚓關上門，從抽屜裡翻出一本記錄冊、一支黑筆和一卷軟尺，“測量一下，訓練前訓練後也有個對比，我們好知道哪個訓練環節要加強。先上體脂稱。”
辛一維囁嚅著嘴唇，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他站上體脂秤，身高180.5cm不變，體重輕了點大概90.7kg，體脂率27%。
高佑洋一邊記錄數據，一邊捏了捏辛一維的胳膊：“體脂率比想象中高……骨架還是小了點。”
辛一維：“……”
隨後，高佑洋示意他抬手，辛一維僵硬的展開雙臂，讓對方舉起軟尺，一點點測量記錄。
高佑洋測量的很細，不隻是腰圍胸圍臀圍，連臂圍腿圍什麼的都量了。
身體近距離的貼近，吐息澆灌在肌膚上，手指環繞著軟尺一寸寸丈量，輕而緩的滑過或遮掩或裸露的皮膚，辛一維不知不覺臉就紅了。
他懊惱自己最近沒有吃陽痿藥，要是有了反應怎麼辦，還不得尷尬死，隻能心裡一遍遍默念清心訣，希望這個記錄的過程能早點結束。
高佑洋沒有曖昧的意思，他是一枚私教新手，為了體現自己的專業性，很認真的做記錄。
隻是做著做著，不知不覺間觸摸停留的時間太久，他猛然回神，連忙收回了手，紅著耳朵記錄完最後一個數據。
“好了，先熱身一下。”
高佑洋示範了幾個動作，他還沒考下私教資格證，但也有臨時抱佛腳學習，並請教了一番店裡的三位健身教練，再加上部隊裡的一些訓練經曆，做起私教老師還算有模有樣。
辛一維根據高佑洋的指導簡單做了幾組動作，身體逐漸暖了起來，各關節好像機關被打開似的，骨頭裡散發著癢意，想要進行下一步大幅度的運動。
高佑洋看著辛一維熱身，有些詫異於對方的柔韌性。
做直立體前屈的時候，辛一維很輕鬆就摸到了腳尖，彎腰時上半身幾乎能與下半身平行。做偶像的基本功滲入他的本能裡，直到現在也不曾褪色。
“接下來要做什麼？”辛一維問。
高佑洋回過神，帶著辛一維到瑜伽墊前，手機外放了一首節奏輕快的外文歌，道：“先來三組自重深蹲，每組八個，來，跟著我喊的節拍。”
每組運動中間隻休息五秒鐘，辛一維做完自重深蹲後大汗淋漓，高佑洋掐表，讓他休息了五分鐘。
緊接著是俯臥撐三組，每組八個；六組開合跳，每組30秒；弓步跳躍三組，每組15秒；啞鈴側平舉三組，每組15秒；簡易波比跳五組，每組20秒。
每項運動中間休息三到五分鐘，補充電解質水，這一整套下來，辛一維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自己好像要升天了。
“還有拉伸運動，再堅持一下。”高佑洋撐著他的後背，不讓他直接坐下，扶著他打顫的胳膊，愣是完成幾組拉伸運動。
一節運動課總算過去了，辛一維盤坐在瑜伽墊上，微喘的呼吸逐漸平複，他開始感覺到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難受，衣服褲子貼在皮膚上全都是汗，頭發也沾在額頭上一縷一縷。
“我，我要洗澡。”他艱難的扶著膝蓋想要站起來，腿一軟差點沒摔倒，還是高佑洋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把人扶到椅子上。
“你再休息五分鐘，然後去洗澡，我怕你在淋浴室摔了。”高佑洋蹲下來，捏捏按按他的肩膀、手臂和腿肚子，放鬆肌肉，“肌肉還痛嗎？”
“痛……啊你不要捏。”辛一維嘶了一口氣，沒注意到他倆的姿勢曖昧，隻覺得整個人要死了，“我好臭都是汗，你不要摸。”
“不臭，你天天洗澡怎麼會臭？身體大出汗是正常反應，說明運動有效果。”高佑洋安慰道，伸手撈住他的腿彎和後背，“還能走嗎？要我抱你去洗澡嗎？”
“不不不。”辛一維連忙推開他的手，咬著牙站起來，“我可以，我可以的。”
他站起來艱難的走了幾步，慢慢就走順了，肌肉仍然是隱隱作痛，但不影響走路。
“淋浴室有洗發水和沐浴露。我再給你拿個大浴巾和換洗內褲。”
高佑洋準備好東西遞給辛一維，把人帶到淋浴間，再次確認問道：“你一個人能行嗎？”
“可以，我沒事了。”辛一維捧著衣物的手臂依然有些酸痛，但他堅信自己獨立洗澡還是沒問題的，總不能讓高佑洋幫他洗吧，“你先出去吧，我熱水衝衝就好了。”
高佑洋目送著辛一維走進隔間並把浴簾子拉上，但他人也沒走，主要是怕辛一維洗著洗著澡腿軟了摔跤。
好在水聲嘩啦啦，很正常。高佑洋瞧見簾子下那軟乎乎的小腿，一堆堆雪白的泡沫往下滑，皮膚居然也白得不相上下，在水流的覆蓋下反射出漂亮的光澤。
高佑洋定定盯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行為不對，遂移開視線，簾子裡的水聲逐漸小了，他才悄無聲息的離開。
第34章
上完私教課的第二天是星期天, 辛一維在宿舍床上差點起不來，爬下床的時候小腿都在抖。
“你還好嗎？”高佑洋晨跑完提著早餐回來，辛一維下床時他還扶了一把, 納悶的嘀咕道，“做完了拉伸運動, 不該有這麼大副作用啊……”
“可能是我缺乏運動。”辛一維揉了揉小腿肚子，眼前出現了一份早餐, 是高佑洋推過來的，“謝謝。”
“謝什麼謝。以後三餐我給你包了。”高佑洋給辛一維帶了一袋熱牛奶、三片全麥麵包和一小盒聖女果。
辛一維吃完了還有點餓, 這早餐怎麼這麼素還不頂飽，又聽到包三餐，他更是覺得奇怪, 正要開口追問，就聽到高佑洋宣布了一件大事：
“私教課定在周二、周四、周六沒問題吧？今天破例休息一天, 你明早得跟著我晨跑。其他沒私教課的日子，你都得跟著我跑一跑，鍛煉身體。”
辛一維：“？”
“私、私教課之後還要跑步？”辛一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驚得差點跳起來，“包三餐又是怎麼回事？每天都這樣吃嗎？”
“缺乏運動就更要好好鍛煉。運動結合合理的飲食，才能夠達到更好的健身效果。”
高佑洋按住他的肩膀, 振振有詞道：“既然上了我的課, 我就得全權負責你的健康管理。你不能背著我偷吃零食, 可以做到吧？”
辛一維：“……”前兩天把他的零食都抱走並且上了鎖, 高佑洋早就有預謀了吧。
是嫌棄他胖嗎？突然拉著他鍛煉……辛一維用力揉了揉臉，打消自己陰暗自卑的想法——高佑洋一直都沒有嫌棄過他, 拉著他鍛煉明明是為了他好啊。
高佑洋見到辛一維的小動作，以為他在惦記零食, 嚴肅道：“零食高脂肪高糖高熱量，對身體不好。偷吃零食被我抓到，我會懲罰你。”
辛一維回過神，乖乖承諾道：“好的，不吃零食，我努力忍住。”
“不止忍住，要完全戒掉。”高佑洋一本正經道，“等你以後管得住嘴，體重穩定了，我會安排你偶爾吃一下零食。”
辛一維頓時覺得高佑洋好嚴格啊，次日，他早起跟著高佑洋跑步，更是感覺到對方的魔鬼，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跑、跑兩千米？”
“嗯，從學校東門跑到南門，兩千米不多，我陪著你跑。”高佑洋解釋道，“你跑完之後慢慢走到西門等我，我再跑一整圈，大概總共跑一圈半，然後和你彙合。”
“一圈半是多遠？”辛一維吃驚道，B大校園可是很大的。
高佑洋想了想，估算道：“大概12公裡吧。”
辛一維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於高佑洋每天的運動量，再想想高佑洋要帶著他跑步，頭皮發麻道：“我以後不會也要跑這麼遠吧……”
“我會慢慢帶著你跑，從四分之一圈到一整圈，等你適應了，我們每天早上跑一圈就夠了。”高佑洋總結道，炯炯有神的望著他，“慢跑很舒服，會上癮，相信我。”
辛一維訥訥的張了張嘴，無法拒絕這樣的高佑洋，隻能答應下來。
*
於是，辛一維開啟了自己水生火熱的運動生涯。
兩公裡對慢跑初學者還是有點困難的，辛一維開始跑的時候氣喘籲籲，都有點堅持不下來，是高佑洋拖著他跑完全程。
到了南門，他目送著高佑洋跑遠，拖著宛如灌了鉛的腿搖搖晃晃走到西門時，硬生生走了半個多小時，慢到和跑了一圈多的高佑洋同步到達……
高佑洋輕輕鬆鬆，呼吸平穩，就身上的汗漬比較明顯，辛一維則感覺自己像一條死狗，呼吸仍然不穩，偶爾還咳嗽起來。
“再喝一口水潤潤喉嚨，小口小口的喝。”
高佑洋盯著他補充電解質水，辛一維喝完以後一抹嘴，忽然瞧見對方兩手空空，下意識就把手裡的飲料瓶遞回去：“你也喝。”
辛一維遞完才想起來不對，這是他喝過的水，還沒來得及阻止，高佑洋已經接過水瓶咕咚了幾口。
高佑洋仰頭喝水時連綿起伏的喉結真的很性感，還有幾顆汗滴順著隆起的幅度慢慢流下來，劃過胸肌中縫，緩緩淌入領口。
辛一維不自覺咽了下口水，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他猛地彆開眼，臉頰連著脖子泛起了蜜桃似的粉，欲蓋彌彰的過於明顯了。
高佑洋奇怪道：“怎麼臉這麼紅，難受？”
“沒、沒事。”辛一維支支吾吾，加快了腳步，“好多汗，好難受，我想回去洗澡。”
早上跑完步已經快七點，兩個人回到宿舍輪流洗澡就得抓緊時間。
辛一維快速洗完戰鬥澡出來，輪到高佑洋洗，浴室裡的水汽潤潤的，夾雜著柑橘沐浴露的清香，與辛一維身上的如出一撤。
高佑洋聞著這香味，略有些出神，手掌本來伸向自己的沐浴露，忽地一頓，轉頭對門外高聲喊道：“辛辛，我的沐浴露用完了，借你的用一下好嗎？”
“可以。”門外的辛一維回答得很快，這幾乎是不用猶豫的事。
高佑洋忍不住揚了揚嘴角，渾身上下抹著沐浴露，把自己裹上了與辛一維同款的柑橘氣息。
兩人洗完澡吃早餐，吃完早餐收拾一下，要出門上課了。
辛一維臨出門時，想起洗手間的垃圾袋沒拎走扔掉，和高佑洋說了一聲便回去拿。
給垃圾袋係上結時，他不小心碰到了一瓶沐浴露，眼疾手快的扶正後，辛一維發現是高佑洋的沐浴露，手心裡還殘留著沉甸甸的重量。
辛一維愣了愣，想起早上高佑洋說沐浴露沒了，竟然是說謊。
他拎著垃圾袋出來，望了眼等在門口的高佑洋，欲言又止。
兩人一起走到了垃圾站把垃圾袋丟了，辛一維再三躊躇，終究是鼓起勇氣，小聲問道：“你的沐浴露不是還有很多嗎？”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高佑洋摸了摸鼻子，瞧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我、我……”辛一維一下子不知該怎麼接話，磕磕絆絆的回答了一句，“你、你的味道也很好聞。啊不不，我不是誇自己，是你原來的味道也很好聞。”
高佑洋忍不住低笑出聲，提議道：“你也可以用我的沐浴露。我們換著用。”
辛一維呆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想，什麼沐浴露，啊是沐浴露好聞。他剛剛腦子短路，還以為是……
辛一維臉色爆紅，以為自己是搞了個大烏龍，完全沒有料想過高佑洋是故意那麼說，讓他誤解。
*
周二是私教課，小洋人健身房有了新的前台，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禦姐，叫劉欣，長得很好看，做事也很利索，渾身上下有股精英範。
“我哥派給我幫忙的。”高佑洋解釋道，“欣姐之前是做經紀人的，壓力太大不想乾了，我哥就送她過來短暫休假，放鬆放鬆，那邊工資照發。”
辛一維張了張嘴，心想做前台輕鬆是輕鬆，可說到底還是社畜打工人，能把這種工作當放假，做經紀人到底是多忙、壓力是多大啊，難以想象。
“佐總不是人，但佐總弟弟你好厚道啊，還給我開第二份工資，我必須要對得起這份工作。”
欣姐攏了攏頭發紮了個乾練的馬尾，從抽屜裡摸出一張表，遞給高佑洋：“佑總，這是我這幾天的業績，您過目。”
高佑洋眼皮子抽了抽，翻了翻頁，居然有五十多位客戶開了一整年的健身卡，還不包括開季卡月卡臨時卡的客戶……這才開業第四天吧？
“欣姐好厲害。”辛一維也瞅見了，忍不住和高佑洋說悄悄話，“你要不要給欣姐加一些提成獎金？”
“我隻是隨便開個健身房……”高佑洋大汗，根本不想要這麼多客人，這一大早健身房陸陸續續來人，三個教練還有些忙不過來，他感覺壓力有點大。
可是，辛一維期待的望著他，欣姐也時不時瞥向他，高佑洋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一個年卡客人，給你1%的提成，季卡0.3%，月卡0.1%，臨時卡不算，我待會兒把這些客人的提成結給你，其他教練也是一樣的。”
高佑洋說到這兒，想起了一些健身房亂象，補充並強調道：“健身房容量有限，我也不希望有強行推銷的情況存在，如果有客人反饋這種現象，發現就開除，麻煩轉告一下。”
高佑洋覺得自己開的條件夠低的了，而且很嚴苛，誰知道欣姐聽完之後喜笑顏開，連連點頭，誇讚道：“佑總果然與佐總不同，做事大方果斷，日後大有可為！”
高佑洋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可為，以為是欣姐的奉承，遂不在意的擺擺手，帶著辛一維前往私人教室。
一路上，有不少客人瞧見他們，偷偷打量著高佑洋，主要是個頭高長相好，最重點是身材肉眼可見的好，但凡有點健身審美的，都對這行走的衣服架子、完美的寬肩窄腰雙開門身材眼饞不已。
辛一維也察覺到了周圍人的視線，不由的蹙了蹙眉毛。
他下意識走得和高佑洋近了一些，想用身體護一護擋一擋，不讓其他人老盯著高佑洋，奈何身高不夠，體型也沒胖到可以做擋板的程度，隻能勉強遮了三分。
“怎麼了？”高佑洋發覺辛一維老側著身走路，有些奇怪的問。
“沒，沒什麼。”辛一維意識到自己做不了擋板，連忙抱住高佑洋的胳膊匆匆往裡走，把對方帶進私人教室關上門遮住了外頭的視線，他才鬆了一口氣，“今天做什麼運動？我們開始吧。”
第35章
持續了一周的運動加上吃草吃素, 辛一維瘦了八斤，看到稱上顯示的86.6kg，他臉上的喜悅難以抑製, 隻是一抬頭看鏡子，體型上好像沒看出來有瘦多少。
“真的瘦了。”高佑洋用軟尺量了他的腰圍, 離開前還順手捏了一把，“小了6cm。”
辛一維本來被捏了一個激靈, 下意識想躲開，聽到高佑洋的話, 頓時被帶跑了思維，驚喜道：“真的嗎？我的肚子真的有變瘦嗎？”
“真的。”高佑洋沒忍住又摸了一下，主要是手感綿軟真的很好摸, “不要太在意體重，瘦下來健康就好。”
辛一維忙不列顛的點點頭, 水潤的眼眸晶瑩透亮，衝淡了平日裡怯懦軟弱的氣質，依稀有過去幾分眉飛色舞的神采。
高佑洋看著很欣慰，心中湧著一股燥癢的悸動，忍不住道：“既然如此，為了慶祝你減重八斤, 今天再加練半小時怎麼樣？”
辛一維洋溢的笑容頓時僵住, 不太情願的答應下來。
一個半小時的訓練過後, 高佑洋帶辛一維離開私人教室, 來到了健身房公共區域，選了一輛動感單車, 讓辛一維坐上去試試。
“我簡單說一下注意事項。”高佑洋介紹了一下動感單車的使用方法，以及利用動感單車運動的健身要點。
辛一維依著他的話, 雙手抓緊單車手把，兩腳踩著踏板，有規律有節奏的踩踏起來。
“不要塌腰。”高佑洋一手按著辛一維的肚子一手扶著他的背，糾正他的動作，“注意呼吸。”
溫暖的手心緊貼著腰腹和後背，辛一維的身體不由的緊繃了一點，豈料對方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手掌順著脊背的幅度往下安撫：“放鬆，不要故意收腹，腰挺過頭了，這麼踩會不舒服。”
辛一維不得不鬆開肚子的勁兒，努力克製自己的彆扭與羞赧，讓自己的姿勢正常而自然一些，隻是脖頸連著側臉紅了一大片，腦袋也越來越往下低垂，抬不起頭。
高佑洋擰了擰眉毛，捏住辛一維的後頸，提示他：“不要低頭。”
辛一維冷不丁一個打顫，腦袋頓時揚了起來，他感覺到高佑洋並沒有放手，寬大的手掌順著脖頸的幅度，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要聳肩，太僵硬了。”
…………
辛一維半小時練下來，渾身都是汗，總覺得比平時的私教課還要累。
他的臉脖子手臂小腿，所有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泛著紅，後背小腹以及其他部位，但凡高佑洋觸碰過的地方，都是滾燙的，不是因為對方手掌的溫度太高，而是因為被觸摸過的地方血液翻湧，讓他有一種身體過熱的錯覺。
“這位帥哥，這個車怎麼騎呀？能不能教教我？”
他們身邊傳來一道清悅的女聲，一個女生坐在動感單車，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們，主要是看高佑洋，那求助的目光如果能具象成弓箭，一定在高佑洋的身上插滿了愛心箭頭。
辛一維看看那個女生，再看看高佑洋，無意識的張了張嘴。如果高佑洋要教對方騎動感單車，是不是也會上手指導？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情就不受控製的酸澀起來。
高佑洋皺了下眉頭，一邊把不知道為什麼仍然呆坐在動感單車上的辛一維抱下來，一邊朝兩米外閒閒的巡視健身房的新員工招了招手。
新員工很上道，時刻注意著老板動向，一見到招呼就馬上過來了。
“小馬，你教教她。”高佑洋直接把任務指派給新員工小馬，衝那女生微微一點頭，就準備拉著辛一維走了。
那女生愣了一下，仍然不死心，開口挽留道：“等等，小哥哥。你是這家健身房的私教老師嗎？我能不能報你的課？”
“我不是私教。”高佑洋頓了一下，補充道，“我沒有教練資格證，其他三個私教老師比較專業，適合教你這樣的小白。”
說著，抬手一指遠處的介紹欄，上麵掛著三張照片，底下寫了三位健身教練的姓名電話和擅長的健身方向。
女生抽了抽嘴角，低頭看看自己長期健身後的完美身材，再想起剛剛高佑洋對她的評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辛一維一邊被高佑洋拉著離開，一邊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來之前，共享單車區域沒有幾個人，離開後發現周圍多了好幾個人，此時中途停下了運動，悄悄的看往這邊望，正好和辛一維的目光碰了個正著，紛紛快速低下頭。
……可能都是衝著高佑洋來的。辛一維突然很清晰的有了這個認知。
他回頭看身邊的高佑洋，對方比他高近半個頭，穿著普普通通的短袖，肩膀很寬和手臂呈直角的幅度，漂亮的肌肉線條在袖口處若隱若現，隱藏著力量感，能讓人看出來身材很棒，卻不會感覺到過分壯碩，像一柄套上劍鞘的神兵利劍，暗藏鋒芒又含蓄內斂，一切都顯得恰到好處。
一副具有力量感和安全感的男模身材，一張盯久了就讓人眩暈的俊美臉龐，都不用提高佑洋的性格家世，就衝這過分優越的外貌，難怪那麼多人眼饞。
辛一維的視線下意識從高佑洋的胸膛滑到了下腹，等反應過來之際，他的臉驟然爆紅了起來，連忙抬手蓋住臉匆匆低下頭。
高佑洋把辛一維帶到私人教室做舒展運動，他不知道自己剛剛招蜂引蝶了，隻覺得健身房的客人多了不少。
趁著辛一維運動結束後洗澡之際，他去到前台，查了查欣姐給的會員登記表。
經過一周的營業擴展，健身房的會員已經擴大到五百位之多。現在是下午三點，室內健身的人也不少，有三分之一的健身器械正在被使用中。
小洋人健身房的員工也增加了兩位，除了剛剛的小馬，還有一位叫小孫，主要是幫忙為對健身器械不熟悉的客人介紹使用方法的，另外還聘請了兩位保潔阿姨，保持店內的衛生整潔乾淨。
客人越多錢越好賺，是大部分商家想要看到的結果，但高佑洋不是，他開始思考客人過多會不會導致健身房爆滿。
普通人健身一般一周就來三到五次，一次時間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小時，現在是共計五百多個客人，這個時間登記來健身的人也就四十來個。
可是，一家五百平方米的健身房同一時間最大承載量是一百個客人，按照小洋人健身房的客戶群擴展速度，很快就會超過它本身的承載範圍。
當然，可以在承載上限之前停止接納新客，但拒絕新客並不是什麼好辦法，有失公平。
高佑洋思考著這個問題，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辛一維吹完頭發走出來，見到對方摸著登記冊沉默不語，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高佑洋回過神，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偏了，他最初的目的不過是想帶著辛辛健身而已，現在怎麼開始想這想那束手束腳。
就讓這個健身房自由發展，船到橋頭自然直，出現問題了再解決。
不過辛一維問，高佑洋就回答了。他把自己的顧慮和想法一股腦說了出來，畢竟沒什麼可隱瞞的。
辛一維聽完之後，想了想道：“這個很好解決，搞一個WX小程序或者APP，讓客人預約健身時間就好了。”
高佑洋聞言一愣，是他狹隘了。一是覺得小小的健身房搞不了這麼高大上的APP或是小程序預約，二是退伍回來他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科技進步並想到還有這一招，三則是……
“我不認識這方麵的人才。”高佑洋坦白道。
“沒關係，我認識。”辛一維眨了眨眼，興奮道，“我有個哥正好是技術宅，做這方麵很順手的。”
他為自己能幫上高佑洋的忙而高興。
高佑洋一聽到“哥”，眼皮子一跳，沒感到驚喜，隻是納悶：“你怎麼又有個哥？”
辛一維紅了紅臉，回答道：“沒有‘又’，是原來的哥，choice的哥哥，範裡盎，你還記得嗎？他是A大計算機係畢業，很厲害的，還是國內排名前十的超級黑客。”
高佑洋一臉茫然，辛一維描述了一下對方的長相，他恍然大悟的想起來，隱隱約約記得對方的鳥窩頭，貌似是一個懶懶散散的憂鬱喪係男子，當初切聊會隊伍居然能排第三，這讓他吐槽了很久……
“讓一個黑客幫我做小程序或者APP，這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高佑洋遲疑道，“我要給他開多少工資？”
辛一維聽到這個也卡殼了，呆呆的拿起手機，劈裡啪啦的打字：“我問問啊。”
沒多久，辛一維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道：“盎哥說，不要錢。他手底下正好有多餘的服務器，小程序一周後給你，哦對，他說讓你先搞個WX公眾號。”
高佑洋沉默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委婉道：“公眾號我也了解不多……”
“盎哥說公眾號太簡單了，讓我們自己搞。”辛一維對公眾號也不太了解，但他哥都這麼說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我們上網查一查，一起弄一下？”
兩人回到宿舍，腦袋湊到一起申請小洋人健身房的公眾號，因為設置的是企業主體，高佑洋還翻出了營業執照，他一邊念營業執照號的數字，辛一維一邊填寫進去。
“好了！”辛一維舉著手機，看著那頁麵簡單的公眾號，心裡湧出淡淡的成就感。
“那個小程序……”高佑洋還在思考這件事，不給錢也太白嫖了，他又不缺錢，也不能讓辛辛白白欠人情，即使是對方關係不錯的哥，“我覺得還是要給錢，再幫我問問你哥。”
辛一維撓了撓頭，見高佑洋那麼堅定，還是去問了，很快得到了回複：
“盎哥是開信息安全公司的，他說這點小事已經讓屬下去辦了。他還說你想打錢就打個一萬塊，他直接打給屬下的團隊，就當給他們發獎金了。”
第36章
範裡盎不似他的外表般懶懶散散, 行動速度非常有效率。
說好的一周時間交工，結果在高佑洋打完錢五天後，對方已經把小程序給弄好了, 並指了一名技術人員對接指導。
指導完小程序的操作後，那位技術人員還把預約的窗口關聯到他們新搞的“小洋人健身房”公眾號上, 並附送了額外的服務——花了一小時將簡陋的公眾號大變樣，規劃出幾大分類模塊, 和部分自動回複功能，基本能夠滿足客戶的日常所需。
“你哥還挺厲害。”高佑洋不得不佩服, 這樣就快速解決了店裡的一大難題，他已經把小程序交給欣姐，讓她推到店內的客戶群普及並使用上了。
“咳, 我哥……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辛一維的視線飄忽了一下，他也是前兩天才知道做一個小程序很便宜的, 範裡盎多要了近三倍的價格……這事如果瞞著高佑洋，他心裡有疙瘩。
“其實市麵上搞一個小程序便宜的隻要三千多，盎哥公司裡的技術大佬做的比市麵上大多數都好，製作速度又快又好，所以價格方麵就比較……”
高佑洋並沒有露出詫異或者不悅的神色，點點頭表示理解。
雖說他對錢不太敏感, 但也親自用過這個小程序, 使用體驗確實很不錯, 店內的扛把子欣姐同樣是讚不絕口, 可以說物超所值，一萬塊並不貴。
“我隻有一點疑問。”高佑洋道, “你那個哥又是黑客，手下又有那麼多技術大佬, 當初你被全網黑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出手清理那些負麵評論？”
辛一維張了張嘴，沒料到高佑洋會深入聯想到這一層，他解釋道：“是我不讓盎哥處理的。盎哥當時已經偷偷刪了好多，被公司發現了，並用合同做要挾嚴厲警告他……我不想讓盎哥為了我惹上官司，就讓他不要理那些評論，清者自清。”
結果這個清者自清，辛一維等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