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derwein(羽毛酒).”他回答得篤定,視線看著前麵的路,嘴角輕牽。
她覺得他倆像猜字謎似的。
“今年我們一起去啤酒節吃langos好不好?”
淩疏忽然安靜下來,謹慎小心地請求道。
如果曲知恒給她兩周的時候,那就有機會能趕上啤酒節,如果隻有十天,就意味著趕不上了。
“好。”
她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痛快,一時間心中洶湧情愫湧了上來。
她不敢問來年夏天能不能一起喝羽毛酒,因為這個問題會讓他為難,也許會得到否定的答案,所以她不問了。
但是她在心裡偷偷在想,如果來年夏天能和他一起喝羽毛酒,就意味著她成功改變了他的想法。
淩疏若有所思將車窗摁出一個縫,秋風灌了進來。
透過林蔭道上鬱鬱蔥蔥的葉子,影影綽綽間,天上疏朗的星辰從葉縫漏進眼中,她忐忑地期盼這那一天的到來。
今日磨蹭了太多時間,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八點半了。
以往這個時間點淩疏就不再吃東西了,但是今天她在廚房裡放著音樂,穿著圍裙一邊切菜一邊哼歌,整個人異常亢奮。
她發現曲知恒廚房裡的很多廚具甚至是全新的,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沒怎麼用過這個廚房。
她將魚處理乾淨,改了花刀,撒上點鹽和胡椒,點綴上鼠尾草就送進了烤箱,但是還差一道重要的東西。
“你有沒有高度白酒?”
她其實對曲知恒家中的食材已經不報希望了,但還是忍不住試著問下。
曲知恒去吧台取來了一瓶伏特加。
“也行。”她在魚身上淋上一圈伏特加,送進烤箱,120度烤半小時。
這個方法拷出來的魚正好魚皮乾燥但是不焦,魚肉如蒸的一般鮮嫩,淋上點高度酒精是為了進一步去腥。
她用完伏特加了之後,不禁看了一眼這瓶伏特加的餘量,便能判斷曲知恒平時是不是喝了很多。
看著眼前的半瓶伏特加,她有些不高興地問道:“你平時是不是喝挺多的?”
伏特加度數高,一般平時就是用來調酒,一般人用量不多,但是曲知恒顯然都用掉半瓶了。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會喝點。”
曲知恒將伏特加放回吧台,從容答到。
淩疏想了想,心裡雖然覺得這個生活方式不健康,但是她並非身在其中,不了解他的痛苦。
所以她也隻是隨口說了句:“少喝點。”
曲知恒的吧台就在廚房邊上,他坐在高腳凳上,由於身高太高,竟然腳能觸碰地麵。
他看著淩疏來來往往,廚房裡放著音樂,往日他必然心煩意亂,但是他此刻卻覺得。
這大概就是煙火氣,他失笑。
此時音響裡放了一首很經典的爵士,那是淩疏用他的設備找的曲子。
他聽到這曲爵士,會心一笑,“現在喜歡聽古典爵士的人,可能不多了。”
“我聽得也不多,這曲子是二十世紀初的,我覺得那個時期爵士味道很濃厚。”
淩疏有時候幾乎已經忘記自己回到了十八歲的身體裡,下意識還是喜歡自己二十多歲時喜歡的音樂。
隨著年齡增長,她反而會去尋覓一些更加古老的東西。
曲知恒跟著鼓點用手指微微敲擊桌子,然後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我也喜歡。”
淩疏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我還喜歡默片。”
她很少在同齡人中遇到同好,畢竟默片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太久,很多人已將它們以往。
“比如卓彆林?”他問道。
淩疏用力點點頭,“也許你會覺得我奇怪,我看過卓彆林所有能找到的默片,默片能發揮的空間有限,有限的背景音,有限的提詞,可卻有厲害的演員。”
“所以默片可以有非常多樣的解讀,我在不同人生階段看卓彆林,都有不一樣的體驗。”
淩疏越說越小聲,因為她覺得自己說話好像過於老成,與她現在的生理年齡有割裂感。
曲知恒輕點頭,“我也喜歡默片,裡麵配樂都很考究。”
也許這就是交談帶給人的力量,淩疏感覺,直到現在,她在他麵前總算沒有那麼緊張了。
隨著烤箱“叮”一生,烤魚好了。
她將食物進行切塊,放上了餐桌。
曲知恒家中的中餐調料有限,她沒有太多的發揮空間。
“今天先湊合著吃吧,明天我去亞超買點調料,給你欣賞一下我的廚藝。”
曲知恒答應了。
當年十八歲的淩疏正處於人生最迷茫之際,哪怕在街上看到曲知恒,也隻是送了花之後匆匆離去。
可如今淩疏卻從容多了,她早已適應了如何在德國吃上好吃的,將中西食材相互融合,做一些自己喜歡的食物。
所以,她遺憾於自己跨過了整整十年才尋到鮮活的曲知恒。
可她又何嘗不是在等待這最佳的時間,當她太過年輕,她絕對沒有勇氣和底氣去留住他。
眼下,也是一個相遇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