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她成功救他了嗎?(1 / 2)

淩疏順著看去,恰好看見老奶奶正熱情地舉著單反,向他們招手。

她看見那個慈祥溫暖的笑容,心裡流過一道暖流,和曲知恒一起走了過去。

就在老奶奶剛才和伴侶拍照的位置,那仿佛是老橋上最好的合照點。

她有些腳步生澀地將自己挪過去,曲知恒站在她左側,但是剛才輕放在她後背的手早已放下,不過是一瞬的溫度,卻好像還在衣物上殘留,已經夠她記得很久了。

老奶奶將單反鏡頭對準他們,伸出手讓他們略微調整,然後熟稔地操作著相機,她的相機和她的手法,看上去很專業。

老奶奶一開始幫他們拍了些兩人一起的合照,在回看照片的時候,她有些略帶苦惱地用德語自言自語:“(好像兩個人距離有點遠)。”

她的聲音不大,淩疏不大能聽清,但是下一秒,老奶奶重新抬起相機。

在這一瞬,一個力道將她的肩摟了過來,她整個人險些撞進他懷裡,瞬間驚訝地側頭看向他。

不得不說,他的動作總是很能拿捏分寸,不是摟腰,而是摟肩,她站得離他很近,緊挨著,但又不會過於親昵。

可曲知恒卻自如地衝著鏡頭微笑,似乎渾然不覺。

淩疏後知後覺地轉頭看向鏡頭,發現老奶奶竟然在拍完之後,豎起了大拇指,一臉滿意地說:“(這次就拍得不錯)。”

後來他們隨老奶奶一起上前去和老爺爺打招呼,爺爺幾乎發不出聲音,淩疏對這感覺感同身受。

老奶奶將相機裝好,然後跟他們表達著感謝。

後麵提及了她與丈夫的一些事情,涉及一些醫學名詞,關於爺爺的病情,淩疏隻能聽個半懂。

但是足以讓人悲傷了,奶奶說她的丈夫已經不能正常進食,需要長期待在醫院。

老橋是他們六十年前一見鐘情的地方,他們六十年來隨工作調動輾轉世界各地,都與對方相伴,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我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離開我,所以我們想留下一些最後的照片……)”

老奶奶緊握著伴侶的手,是笑著說的,但是卻看得淩疏有些哽咽。

是一種感動和悲傷交織的複雜情感,淩疏不曾經曆過所謂的一見鐘情,也不曾有過相伴多年的愛人,即便如此,她也能體會到那份濃濃的跨越六十年的愛意。

淩疏和曲知恒與老奶奶一路聊天,坐在輪椅上的老爺爺被護工緩慢推著,幾人一同下了老橋,討論著沿途的風景。

老奶奶行走很緩慢,一路握著伴侶的手,講述著他們年輕時候去過的地方,講述老爺爺當年在慕尼黑服役時的意氣風發,手拿紅色玫瑰去柏林看她,給她生日驚喜。

她二十歲那年答應了他的求婚,結婚四年後有了第一個女兒……

可能也就一起步行了幾十米,老夫妻的大女兒開車來接他們,車停靠在路邊,她走下了車幫護工一起將老爺爺扶上車,並與他們熱情而短暫地交談了幾句。

臨走前,老奶奶讓淩疏給她留一個郵箱地址,到時候她會把照片打包發給他們。

淩疏與曲知恒在河岸邊,目送那輛轎車離開。

就在車彙入視線儘頭的那一刻,她感到心裡有一陣傷感。

她看著內卡河流動的水,歎了口氣,思緒萬千,心裡有點亂。

良久,她走到河岸邊,再向前一步就能踏入河水中。

河岸邊上的風總是比較狂的,將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她對空氣中的那點涼意渾然不覺。

她喉頭微動,若有所思地低聲說:“這世上每日無數人死去,有人舍不得死去,有人巴不得死去。”

她轉身,麵對著他,身後是靜謐流淌的內卡河,她許久才在風中尋到了自己的聲音。

“曲知恒,我知道,你每一天都痛苦萬分,你眼中世界應該像梵高一樣吧,色彩和情緒被無限放大,你眼中的風大概是像星月夜一樣帶著軌跡,你聽到的萬千聲音是詭異又危險的……”

“我不知道如何做能留住你,死的感覺,我體驗過,是一個極度難受絕望的過程,我不想你也體驗這份痛苦。”

“我知道有一種死亡哲學為自殺圓了說法,但是我卻自私地從我的角度想,如果有一天,我早晨睜眼醒來,卻發現你已經徹底告彆了這個世界,我會極度難過。”

“我試圖與你感同身受,我多想救你,如果有人告訴我,隻要一頭紮進內卡河就能留住你,哪怕我很怕水,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跳下去。”

她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隻知道他此時眼神有些凝重和複雜。

一陣風迎麵吹來,她的身體晃了晃,看起來搖搖欲墜。

她感到無力,心有些恍惚和麻木,哪怕此刻落入河裡也無所謂了。

她閉了閉眼,想自我調節一下,可是全身卻好像泄力一般,向後倒去。

但是她被一隻手猛地拉了回來,在那短暫的一瞬間,他的動作在緊急情況下顯得有些粗暴,他將她拉到離河岸足夠遠的地方。

“你不必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命運。”

他的聲音難得嚴肅冷漠到了極點,看著她的眼神,讓她害怕,像極了小時候犯錯被家長訓斥的感覺。

“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幼稚了……”

她低頭慚愧地道歉,以她二十八歲的心智,不可能做出以死相逼的舉動。

重生一次,她也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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