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腦子瞬間清醒,她把手徹底放了下來,卻背對著他:“沒什麼,差點碰到你的腿,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擔心你會瘋掉。”
這時她不知不覺竟然頂著一雙紅腫不堪的眼看著他,她後知後覺準備轉頭。
卻見他注視著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用指節拭去她臉上未乾淚水。
曲知恒可能按弦需要關節的靈活,他的指節是比正常人要柔軟的,但是經常按弦的地方會有一點薄繭。
這是他握她的手的時候感覺到的,但是不得不說,這份感覺很奇異,他的手像是被傾注了某種魔力一樣,所到之處讓她感覺癢麻,心臟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去了一樣。
她臉上有點燒,但是好在還沒完全燒紅,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處什麼反應比較合適。
如果過於驚訝,可能他會覺得自己失禮了,但是如果沒有任何反應,是不是也有些奇怪。
她忽然話音一轉,問道:“你應該……一會兒要去洗很多遍手吧。”
其實如果,他每次觸碰她之後都要洗手洗很多遍,她並不會懊惱或者自卑,認為他嫌棄自己。
因為她理解曲知恒,他隻是暫時生病了。
“你想多了,其實我剛剛將後背靠上,雖然還是覺得不舒服,但是沒有讓我有強烈不適,至於觸碰你……”
他語調很平和,不摻雜任何雜質。
但是“觸碰你”這幾個字,從他口中說出都似乎沒了俗氣,像是正經的精準描述而已。
她的臉,非常可疑地紅了。
他想了一想,似乎在思考如何形容這份觸覺,“是一種真實又美好感覺,我並不想因此洗很多遍手。”
如果不是考慮到他是一個心思單純,真誠善良的人,她一定會因這句話而徹夜睡不著覺,她一定會過了十年還能記住此刻的場景。
可惜,他隻是實話實說而且,又恰巧,他如此直白又浪漫。
“大提琴家都像你一樣浪漫嗎?”她突然綻放出一個笑容,打趣道。
他愣了一會兒,眼底含笑,“我算不上大提琴家,而且……算浪漫嗎?”
淩疏特意沒有糾正他,如果曲知恒還不是大提琴家的話,她就更加不知道如何去定義大提琴家了。
她一臉認真地點點頭,“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如果你對其他異性說同樣的話,會讓人有些誤解。”
曲知恒也是很認真在回答她:“我不對彆人說同樣的話,而且……我也沒有碰過彆人。”
淩疏感覺如果他再說下去,她心臟真的會被狂跳到驟停。
尤其當他用如此端正的態度表達觀點,讓她覺得如果自己有不該有的念頭,都是罪過。
她已經不能用開玩笑含糊過去了,不如……遵從直覺吧。
“浪漫……一種內斂的浪漫。”
她說得有些堅定,生怕曲知恒不相信似的。
她心裡還在因為剛才談論過的故事感到不安,便有些急切地又重新強調了一遍。
“對了,關於重生什麼的,如果你覺得太匪夷所思,就當是一個玩笑,我……不想騙人,也不讓無神論者談論怪力亂神……”
空氣有些安靜,雲層漸深,看起來又是要下雨的樣子。
“淩疏……”他剛一開口,就被她急切打斷。
她對曲知恒接下來的話格外逃避,因為隻要不說就還能有一絲希望,但如果是她無法承受的話,那還是先彆聽到比較好。
“如果你要說對我失望的話,那我不聽。”
淩疏趕緊用手將自己的耳朵捂住。
他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她當時危險的行為,他抬手將她的手從耳朵邊移開,耐心地叮囑她:
“以後,彆讓自己陷於危險中。”
“你指的是什麼?”
淩疏妥協地放下手,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實際上捂住耳朵隻代表想法,每次捂住耳朵,依舊能聽見外界的聲音,根本沒什麼隔絕的作用。
“彆去河岸邊做瘋狂的事,夜晚彆獨自去主火車站,好好保持健康,不要……讓自己年紀輕輕就與世長辭。”
直到聽到最後那句話,淩疏才恍惚間發現,原來曲知恒還真信了她故事。
她回憶了半晌上一世求學的場景,有些無奈地笑了。
昔日她曾經曆過很多次危機關頭,那接二連三的學業或是家庭裡帶來的打擊,都讓她以為後天要塌下來了。
“再情緒穩定的人難免也會有崩潰和瘋狂的時候,夜間我無法避免去主火車站,因為有時候要趕一些演出或者旅行,我時常夜間去坐車,但是放心吧,我最終還是平安歸國了。”
她回國的那日,曲知恒的墳墓應該孤寂地在森林邊上遙望了海德堡無數遍了。
她內心對於曲知恒的叮囑,萬分糾結,像是臨彆的交待,她想讓曲知恒放心,不要牽掛她。
另一方麵,她又多希望曲知恒能牽掛她,如果牽掛的東西多了,是不是就會害怕離開這塵世了。
“曲知恒,你能不能牽掛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