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相擁(2 / 2)

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她也一樣輕喚著他的名字。

麵前的身影腳步一頓,她就站在他身後,很近,鼻間幾乎要碰到他的襯衫,近得她能的感覺到自己呼氣時熱氣,還有他衣服上淡淡的香氣。

那香味讓她腦海裡想到了冬天帶著積雪的鬆樹林,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木質調。

“有沒有人說過,你內心細膩又溫暖。”

他淡笑,微微會有,反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愛誇人。”

“我隻是實話實說,還有……”

他嗯了一聲,語調上揚,帶著好奇。

“你用的香水,挺好聞。”

她由衷感歎道,臉上笑容洋溢,隔著昏暗的光線都能感受到。

“是嗎?謝謝。”

他的指尖一滯,自然而然地頷首致意,禮貌地說道。

兩人下了樓,先去地下室的洗衣房把衣服放在洗衣機裡把衣服放進去洗了。

淩疏自己上前把衣服讓進滾筒洗衣機中,然後曲知恒幫她放洗衣球和啟動洗衣機。

她看著他一係列的操作,隻覺得安靜和生活化的畫麵很容易讓她出神。

曲知恒生活化的瞬間,真的讓人稍微勉強有一點真實感。

一個從小有幻覺的人,一個厭食的清瘦的大提琴家,一個二十出頭就已經成名被眾人寄予無數期待的藝術家,被在他一生中達到頂尖音樂成就之後,突然自殺,將自己的生命定格在他年輕璀璨的時刻。

後來會有無數人記住他,為他的死而遺憾,包括上一世的淩疏在內。

這樣一個人,現在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她能在洗衣房內,看著他帶有生活氣息。

這一刻,身體的感官似乎也消退了幾分,在這所房子特有的溫暖燈光下,她半閉上雙眼,隻見眼前光線斑駁,如同彩色琉璃牆透下的旖旎燈光。

似乎有種預感,她下一秒即將夢醒,她會不會依舊插著呼吸機再次從病床上被搶救過來,然後生不如死地忍受每一個治療的日夜。

心中想法越來越盛,耳邊忽然變得安靜,眼前畫麵有些微微搖晃,她呼吸沉重,她心臟劇烈跳動。

就像是夢境快要坍塌前奏。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陡然朝著曲知恒的背影衝了過去……

甚至等不及抓他的手,而是直接從身後緊緊抱住了他,耳朵緊貼在他的後背,能感覺到他僵直的身體,還有他清晰有力的心跳。

她的懷抱中傳來他的溫度,但是他身體,遠比她想象中更瘦,都差不多可以讓人感覺到他骨架的形狀。

這一刻,她真的相信了,無比堅信。

他正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可以行走,可以和自己對話。

他是她上輩子的陌生人,她從不知道,他不僅有卓爾不凡的才華,那美好的皮囊之下,是心裡藏著滴水不漏的禮貌,溫暖如風的性情,細水長流的關懷……

她來自十年後,看到了一個更加立體的曲知恒,而不是網上百科上冰冷的文字,隻談成就的冷漠描述,而是一個有血有肉又偏偏極有人格魅力的曲知恒。

“怎麼了?”他聲音響起,在昏暗安靜的地下室中顯得並不突兀,而是像夜色中靜謐流淌的月光一樣,從從容容……

“沒什麼,我想確認一下,是不是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我擔心……我現在在病床上是不是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省,陷入這場幻境中。”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臉頰上流下兩行清淚,沾濕了臉頰。

也不知是誰人在黑暗中,將瓶中的悲傷高懸傾倒,蔓延滿室。

他抬手握住了她放在他腰際的手,輕輕將她的手鬆了一些。

她錯愕地抬頭,以為他要迫使她鬆開抱住他的手。

可他卻在她眼前緩緩轉身,麵向她,俯身輕輕環住她。

他比她會高出這麼多,她能感覺到鋪天蓋地壓下了的,皆是他的氣息,淡而清冽。

“這樣會不會感覺更真實?”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問道,眼神無比懇切。

他向來都如此認真。

她的笑從滿臉的淚水中綻放,她頭正好抵在他心臟的地方,那有力的心跳聲更加清晰。

她在他懷中點頭,這一次,不需要太多思考,她說出了自己心中多年的遺憾:

“曲知恒,我此刻非常堅信,你仍然活著,我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一切悲劇發生之前,回到我餘生悔恨的起點。”

“我一直在後悔,我十年前的那次,我也送了你一模一樣的白玫瑰,你跟我說了聲謝謝,我轉身就和你在街頭告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我不知道你想要尋死,我太愚蠢,我當時看不見每個人麵具後隱藏的痛苦……”

“我曾無數次在心裡想象時間如果重來,我會毫不猶豫告訴你,這世界並非在你孤獨死去仍舊波瀾不驚的,你的遺作將無數次登上年度歌曲各大榜單,你的才華會被華語圈看到,你的音樂生涯遠遠不止於此,無數人會因為你的逝世而扼腕歎息……”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將她擁得更緊,臉龐絕大部分處於黑暗裡,但仍舊有窗外月光照亮了他的脖頸和下頜。

“我真的……不想你離開,十年前的淩疏麵對你的死亡隻能懊悔,十年後的淩疏將多年來的勇氣和關愛都給了你,她多想……救你……”

她哭得幾乎失聲,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渾身震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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