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要進宮麵聖,身上肯定要穿戴整齊。
佑寧隨性慣了,在兩州穿得衣服遠沒有這麼華麗,她習慣性穿些簡單的衣裝;和施瑾瑜一塊去田間裡瞧莊稼的時候,穿得更是簡單,頭上也無繁複的釵冠,一支金釵或是一支玉釵就挽起了一頭長發,有些時候甚至直接披著。
到了京城裡,反而架子都得端起來。
腦袋上麵彆著的釵精致複雜到看不過來,那鳳冠垂下的流蘇看著好看,但一身行頭都要壓低了公主的腦袋。
佑寧許久沒有像今天這麼打扮,剛戴好鳳冠還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頭。
除了頭冠之外,衣服也比平時更加奢華,冬天的衣服本來就臃腫,再加上這一身,顯得佑寧平白胖了十幾斤。
和她的一身行頭比起來,施瑾瑜就簡單多了。佑寧打扮要大半個時辰,而施瑾瑜不過一會兒工夫就穿戴整齊走了出來,除了穿得比平時華貴了些,也就是換了腰間的佩戴和頭冠的材質。
佑寧扶著腦袋過去和她咬耳朵說小話:“還是你這女扮男裝的舒服,你看看我這身再看看你自己,可比我舒服了不止一大截。”
施瑾瑜笑了笑,幫她扶了下鳳冠。
“全天下的女子,也再不會第一個打扮得跟您一般華麗了。”
佑寧歎了口氣,也知道施瑾瑜說的是實話,唯一能和她作比的,隻有皇後。但是聽聞這些日子皇後過得並不舒坦,恐怕沒有那個心思用心拾掇自己。
至於為什麼皇後過得不舒坦……那就要問佑寧的好弟弟的愛妃顧茹玥了。
如果佑寧猜想的一樣,顧茹玥在佑呈的後宮裡攪得腥風血雨,一共進去還沒滿半年,讓皇後跟佑呈鬨了兩回了。其他嬪妃更是看不過去,明裡暗裡找著她的麻煩。
就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在和顧茹玥作對一般。
更讓人生氣的是,佑呈莫名其妙給顧茹玥封了個月妃的妃位。皇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僅後宮裡的嬪妃們坐不住,就連前朝的臣子們也坐不住了。
按理來說皇帝想怎麼寵妃子,都是皇帝的家事,但他給人一個封了個“月”。天地乾坤,日月一對。月往往對應的就是日,而奉朝的日可不就是佑呈嗎?
在外人眼裡,他對顧茹玥的寵愛已經超出了應有的範疇,若顧茹玥是與日相對的月,那皇後又是什麼?這種稱呼,相當於把皇後架在火堆上烤。
佑寧是自然樂得看熱鬨的,鬨得越大越好。
但讓佑寧不爽的是,她進宮麵聖,自然要行禮的。她待在兩州三年根本沒人能讓她行禮,來了京城卻要屈膝跪下、老老實實給自己的親弟弟行大禮。
三年未見,佑呈身上的威嚴越發重了,但作為人的謙遜似乎也離他更遠。作為長姐的佑寧跪伏在地,佑呈結結實實受了。等她跪完,才說著:“姊姊請起,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禮。”
“……”
你早乾嘛去了?
三年時間不長,但也不短,已經能讓佑呈從當初那個佑寧還未跪下去便伸手攙扶她起來的弟弟,變成一個沒有多少親情的帝王。
佑呈確實成長不少,他眼底已經看不到猜忌與懷疑,滿滿都是姐弟情深的模樣。
演技這塊成長速度飛快,光是看表情和演技已經看不出當年的影子了。要是穿越前的演藝圈小鮮肉們也有這個演技,肯定各個都能大紅大紫。
佑寧在那吐槽完了,順手拉了一下施瑾瑜,施瑾瑜也起了身,和佑寧牽著手坐在了一邊。佑寧和佑呈這對天家姐弟,坐在那兒狀似普通人家拉著家常,看起來和和睦睦,施瑾瑜卻覺得如刺在背。
他們兩個人演的很真,但是尋常人家姐弟哪有這般相處的?就是施瑾瑜與自己兄長,相處起來也絕不是這樣。
刻意做作的溫情、假模假樣的關心,每一處都說著這對姐弟早就沒了情誼。
那皇帝讓佑寧不遠千裡迢迢回到京城的目的是什麼?
話鋒一轉,最致命的問題在不經意間被佑呈問出:“姊姊這三年來在宣州、雲州兩州過得可好?前個聽下麵的人時候,去了兩州的商人總對兩州讚不絕口。宣州、雲州交給姊姊,朕很是放心。”
哪有什麼放心?每個字說出口,無一不在說他一點都不放心。
宣州、雲州過得好,怕不是佑呈要如鯁在喉,每日都心裡不是滋味。
懂,佑寧太懂那種感覺了,不就是上司看到自己業績蹭蹭往上漲而他原地不動的焦躁感嗎?她丫的她以前那個上司也是這樣。
不過之前那個上司還能看到自己的業績,佑呈又看不到。
佑寧自然是按照出發前就準備好的那番說辭,使勁哭窮。
“皇上你是不知道啊,宣州、雲州有多窮,姊姊我過去連一頓好的都吃不上,而且每逢冬天,就有異族繞過邊關來封邑裡燒殺搶掠。兩州苦啊,這次皇上讓我回京城述職,我這張老臉也不知道往哪擺,隻能拿點皮草子來敬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