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阿璟。”田幼薇淚眼朦朧,掙紮著要去給邵璟收拾行李,“你自己走會快很多,彆管我們。”
邵璟摁著她不許她動:“胡說八道,我怎可能不管你們?我仔細琢磨過了,不能認慫,不能逃,否則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你我將永無翻身之地,那樣活著,我不想,你也不想,你懂嗎?”
田幼薇不想聽:“我不懂,我隻曉得我不想你受罪,我不想和你分開。”
“你聽我說!阿薇,你冷靜些!”邵璟緊緊掐著她的胳膊,盯著她的眼睛:“未必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我們還有一條路可走,還記得從前商量過的事嗎?”
胳膊上傳來的疼痛讓田幼薇清醒了些許,她竭力讓自己亂麻麻一片的腦子變得有條理些。
“穆家。”邵璟輕聲道:“那或許是一條路,但是要靠你去走……”
田幼薇渾渾噩噩地坐到天亮,又眼睜睜地看著邵璟換上官服,整潔肅然地走出家門。
她追出去,嘶聲喊他:“阿璟!”
邵璟回頭看著她甜甜一笑,猶如小時候那樣將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
田幼薇悲從中來,卻竭力想要給他一個燦爛的笑。
如果這是最後一麵,她想讓他記得她的笑臉而不是哭臉。
她也把眼睛笑成了月牙,但是眼淚也流了滿麵。
邵璟張開手臂,當著下人的麵,給了她一個毫無保留的擁抱,有力而溫暖,卻讓人絕望。
是那種哭都不能哭、無處發泄訴說、隻能一個人默默忍著,忍到靈魂撕裂顫抖的絕望和痛苦。
田幼薇緊緊抱住邵璟的腰,不肯放他離開,仿佛這樣就能一直將他留在身邊,永生永世。
“阿薇,我該走了,不然會遲。”邵璟一點點地摳開田幼薇的手,後退兩步,迅速翻身上馬,催馬向前。
田幼薇撒開腿追上去,剛跑了沒幾步,就聽見謝氏和田父在身後倉惶地道:“怎麼了?怎麼了?”
她的腳步又被硬生生困住,她擦去眼淚,回過頭,看著父母輕聲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
天還未明,天地之間一片混沌,隻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
街邊的民宅、商鋪在微光裡猶如黑色的怪獸,馬蹄敲打著青石鋪就的路麵,“噠噠”地響,清脆而有節奏,光是這樣聽著,就會覺著馬背上的主人也是不緊不慢的。
有火光從路口轉過來,盔甲和兵器上反射著火光和晨光,冷而利,刺痛人眼。
“是邵璟邵探花嗎?”為首的武將身材十分高大強壯,手裡提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偃月刀,大有一言不合就會提刀斬下之意。
在他身後,是幾十名張弓搭箭的箭手。
冰冷鋒利的箭頭儘數對著邵璟,隻需一聲令下,就會將他射成箭垛。
如意嚇得尖叫:“你們要乾什麼?”
“閉嘴,這裡沒你的事。”邵璟先嗬斥了如意,才平靜地道:“是我。有什麼事?”
武將見他照舊泰然自若,不慌不忙,風度翩翩,不由生出幾分欽佩:“有人想請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