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不慌不忙:“來之前晚輩就有打算,準備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們,我是來求您老幫忙的。您老深得太後娘娘敬重,我又剛好與您有些交情,求您出手救人,再正常不過。”
穆老夫人滿意點頭,道:“不差這兩天,你先把兩副藥喝完,好好休整休整再走,既是要光明正大地回去,便由我同你坐車一道回去。”
田幼薇既感激又擔憂:“最近天氣越發炎熱,這一路上您受得住嗎?”
“受得住。”穆老夫人站起身來,將手遞給她:“既然大事議定,你陪老婆子往院子裡走走,咱們說說話。”
田幼薇忙扶穩了穆老夫人,朝穆二老爺說道:“先生,晚輩先陪著老夫人一道出去了。”
穆二老爺微微頷首,捋著胡須苦思冥想。
“晚輩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才好……說一聲謝太輕,不說又覺著過意不去……”田幼薇陪著穆老夫人在院子裡遛彎兒,說不出的感激。
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不必說這些,這是應該的。”
穆老夫人停下來,仰頭看著天邊,低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是這樣教導家中子弟的,老大沒讓我失望,時至今日,我還是同樣的想法。”
“可是……”田幼薇想說,如今的“君”已經不是淵聖了,而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穆家並不需要繼續向淵聖儘忠。
“你是說事情早已經不同了,是嗎?”穆老夫人乾瘦的臉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事情的確不同了,人也不一樣了,但這是我家老大未了的心願啊,我們得替他了結這心願,將來一家人到了地下見了麵,才會高高興興。”
與其說是愚忠,不如說是一種信念。
田幼薇看著麵前乾瘦強悍的老太太,突然明白為什麼穆家會是這樣了。
詩書傳家,穆家是信念傳家。
所以才會遵循古禮,不尚奢華,舉辦婚禮不宴賓客,不奏樂,所以才會有穆子寬那樣不畏淩遲、罵賊殉國的人。
所以隨時隨地都能保持驕傲,都能得到敬重。
“倘若此事能成,將來你便是我的孫媳,要聽我的話,守我家的規矩。”穆老夫人嚴肅地道:“你能辦到嗎?”
田幼薇知道這樣的人言出必行,不可以隨意哄騙,便硬著頭皮道:“我儘力。”
穆老夫人沒再說話,低著頭繼續轉圈遛彎。
田幼薇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慢吞吞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穆老夫人冷不丁道:“聽說你兩條腿都被騎馬磨破了?結痂沒有?”
“沒有。”田幼薇其實還有些疼,隻是人老太太難得讓她陪著,不好推辭。
“我看你還是繼續去睡吧,你需要多休息,我可不想半道上撿個病人來照料。”
田幼薇笑了一回,果然回去休息了。
穆老夫人看著她的背影,長長歎了口氣,眉尖蹙了起來,低聲道:“老二,這件事有多少勝算啊?”
穆二老爺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回答道:“一半一半吧。畢竟太後娘娘就是從五國城回來的,淵聖次子是怎麼回事,她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