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皇帝坐在屏風後頭沒露麵,小羊坐在前麵審訊孟氏。
中間難免動了刑訊,孟氏始終堅持同樣的口供。
折騰許久把人關到牢房裡,孟氏當天夜裡就用褲帶把自己吊死了。
這是很聰明的做法,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不死的話,不但會繼續受刑訊折磨,還會讓兩個兒子陷入更多的風險之中。
“陛下很憤怒,但是這口氣沒辦法撒出來,估摸著稍後會尋彆的由頭把林家那邊的所有一切都褫奪了,孟氏那兩個兒子啊,前途也就這麼著了,不過好歹是能活下來。”
張五娘推測點評一回,告訴田幼薇:“阿璟一切安好,但暫時並沒有放他出來的意思,不過有個好消息,聽說陛下讓人送了許多古籍善本到他那裡,讓他把損毀的部分校對並補錄出來。”
等到有一天,皇帝改變了想法,就可以用“這段時間是讓邵探花去修繕古籍了”的借口把人失蹤的事描補過去。
也算是給彼此一個台階。
田幼薇激動地捂住臉,不讓張五娘看到自己的眼淚。
張五娘溫柔地擁住她,輕聲安慰:“會好起來的,耐心等著。”
說到耐心等著,兩個人都禁不住沉默了。
這一天或許會到來,但那是什麼時候呢?
皇帝老了?死了?幾十年後?或者是一輩子?
有人在外低聲道:“側妃,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啦。”
田幼薇一看,天果然要黑了,便起身送張五娘:“你特意過來這一趟,也沒讓你喝著茶吃口飯,以後,等我出去以後,我請你。”
“好。你保重。”張五娘重重地抱了田幼薇一下:“我走了。”
“你怎麼樣?”田幼薇沒忍住問了這個問題。
張五娘燦然一笑:“我很好,非常好,和在家裡差不多的自在。平時就和王妃一起聊聊天,插插花,逗逗孩子,幫著管管家務,郡王爺有吩咐了,就全力以赴地去做。”
聽起來很愜意美好,但真能這樣嗎?
田幼薇不太相信。
張五娘貼在她耳邊輕聲道:“郡王爺難得去我那裡,懂了嗎?”
不受寵,本人也沒想著要爭寵,又聰明識趣,說是側妃,實際像個管事女官,郡王妃當然喜歡了。
畢竟王府不比其他人家,多一個張五娘不算什麼,相反二人若能此時就結下深厚的友誼,將來對郭氏是很有利的。
“郡王妃有什麼好的都會想著給我一份,免了我每日清晨的請安和伺候,郡王爺顧念兒時的情義,時不時也有賞賜,這賞賜又是在規矩裡頭的,從不曾僭越,你說我過得瀟灑不?”
張五娘開心地和田幼薇揮手:“我真走啦。”
她攏起長長的輕羅石榴裙,腳步輕快地下了台階,在幾個嬤嬤丫鬟的簇擁下,蝴蝶一樣飛出了彆院。
田幼薇輕輕出了一口氣,求仁得仁,應該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