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來了許多人,借著拜年的理由,紛紛詢問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田父不要年輕人出去接待這些人,他自己披掛上陣,將一雙腫得發亮的腳露在外頭,讓那些族人看。
有些定力差的,當場就哭了:“有老有小的,以後靠什麼吃飯呀……”
還有些混不吝的,坐在田家說什麼也不肯走,非得田父再給他們找份工養家糊口。
田父不厭其煩,耐心地和人家說從前,說現在,說將來,田幼薇和謝氏領著喜眉她們一直在廚房忙活,隻要趕上飯點的都供飯。
邵璟也沒閒著,把能找到工做的地方一一說給大家聽,還鼓勵大家種地養羊做行商。
一連忙碌了十多天,田家人口水都說乾了,忙得人困馬乏,總算將眾人勸離了田家。
然而整個田家莊也因此愁雲慘霧,毫無正月裡的歡樂氣息。
田父的精神又萎靡了許多,謝氏則忙著指揮家裡人收拾行囊。
田幼薇和邵璟早有打算,京城的房子是看好了的,這裡一敲定,邵璟便寫信給羅小滿,叫他把房子定了,準備搬家。
元宵節,以往全家都要去餘姚城裡觀燈的,今年誰都不想去,畢竟以後要常住京城,都想好好在家過這個節。
田幼薇帶著家裡的人一起做了幾十個花燈,將家裡四處裝飾起來,亮堂堂的,很是喜慶熱鬨。
田秉挑了一對蓮花燈,悄咪咪掛在他和廖姝曾經的新房外,在那屋裡冷冰冰地坐了大半夜。
次日清早起來,謝氏便張羅著叫人把行李搬到車上,要往京城去——田父的腿越來越腫,再耽擱不得。
行李搬到一半,突然來了個人,和老張說了幾句話,折身走了。
老張“劈裡啪啦”往裡跑,大聲道:“老爺,主母,謝家大舅奶奶沒了!”
田家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謝氏趕出去高聲道:“哪個大舅奶奶?”
老張道:“是謝良表少爺的親娘,剛謝家那邊使人報喪,說是人沒了,今天早上發現時已經冷了。”
田幼薇和邵璟麵麵相覷,前些天他們去看時,魏氏雖然病得重,卻也不像是這麼快就會咽氣的,怎麼突然就……
出了這種事,不能不過問,謝氏很快作出安排。
她和田秉、田幼薇一起去謝家吊祭,田父和邵璟、秋寶繼續搬家,跟著行李坐船先走。
畢竟田父病著,年紀也大了,不去也沒人說得起。
一番收拾後,娘仨個坐著馬車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謝家門上已經貼了白紙,好些人進進出出的。
謝氏的親嫂子見著他們,立刻把他們拉到一旁:“不是要搬家嗎?怎麼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