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選了這幾處窯場燒造貢瓷,也不過是借用越瓷的人力物力而已,用的還是北方“汝官窯”製釉配方。
一旦朝廷有了自己的官窯,八家越州窯場就會失去貢瓷資格。
越瓷本就沒落,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麼事。
謝氏嚇得臉色發白:“那可怎麼好?”
田父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去窯場了。”
田幼薇甜甜地道:“阿爹慢走,早些回家啊!”
田父笑著摸摸她的頭:“你和阿璟在家要乖乖的。”
家中無事,田幼薇帶著邵璟外出散步消食。
邵璟生下來就遭逢大難,小小年紀顛沛流離、饑寒交迫,身體很弱,她記得他來田家之後沒多久就病了一場,高熱不退,當地郎中沒法治,田父隻好去明州港請名醫,花了家中很多錢。
因為這個事情,謝氏又和田父生了很久的氣。
田幼薇不知道消除誤會之後,謝氏還會不會這麼計較,但如果能不讓邵璟生病,那也是極好的。
才經過開祠堂的風波,村裡安靜了許多。
大人們見到田幼薇和邵璟都熱情地打招呼,小孩子們隻敢遠遠站著張望,沒敢湊過來。
田幼薇也不在意,昂首挺胸帶著邵璟在村子裡走,仿若巡山的女大王。
“我小時候就不怎麼和他們玩,你知道為什麼嗎?”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著,微眯了眼,與平時斯文甜美的形象大相徑庭。
邵璟專注地看著她,輕輕搖頭:“不知道。”
田幼薇道:“村人很奇怪的,他們看起來都很敬重我爹,不敢輕易得罪他,卻在背後胡亂編造他的不是。
小孩子們也很奇怪,我家寬裕,有的人因此總想和我玩,有的人卻因此不願和我玩,甚至總想欺負我。
他們不會明著欺負,是暗裡收拾,我聽見他們大人說,我是吃肉吃蛋長大的,欺負一下不會怎樣。”
田父和田秉當然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但是經常發生這種事也讓人煩,久而久之,她就不怎麼和村子裡的小孩玩了。
不出門玩耍,她就在家裡讀書,然而愛讀書這件事,又讓她更加和其他孩子格格不入。
族妹幼蘭就不同了,會讀書,也會來事兒,和族人、村人交往如魚得水,很受歡迎。
邵璟也是,長大以後人情諳熟,聰慧能乾,幾乎沒人說他不好,大家提起他,都會習慣性地加一句:“可惜了,這麼好的人做了童養夫。”
而她,仍然是格格不入,又什麼都很普通的那一個。
想起那些讓人不太愉快的往事,田幼薇眉間有些落寞。
“阿姐。”邵璟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晃,眼裡滿是擔憂:“你怎麼啦?”
“沒什麼。”田幼薇一笑,把這些事拋之腦後。
不喜歡她沒關係,不必刻意討好人,不必彎腰低頭,她要努力上進,讓自己的頭抬得更高,腰挺得更直,讓那些人仰望著她卻高攀不上!
邵璟眨眨眼,很篤定地道:“不過是嫉妒而已,阿姐何必放在心上。他們做那些事,就是想讓你不高興,你真在意就上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