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甜湯的婆子聽田幼薇這樣說,竟然十分失望的樣子:“肯定是因為有客在,所以那阿姝不好意思出來,不然啊……”
田幼薇道:“不然什麼?”
婆子笑道:“你個小蘿卜頭,不懂!”
田幼薇丟兩枚銅錢在桌上,大喇喇地道:“有什麼不懂的?我日常在家也常跟著大人看戲,聽村裡人說話,阿婆有什麼好玩的故事,隻管說給我聽解悶兒。”
婆子收了錢在袖中,打量著她和邵璟:“你們是哪家的?”
田幼薇隨口就來:“白家的。”
這有名的白家,就是燒製貢瓷的白家了,也就是提議田父要就燒出一對秘色瓷花口碗的白家。
她討厭白家多嘴舌給自家惹麻煩,黑帽子能扣就扣。
婆子果然意會,再看她和邵璟的打扮,完全信了:“這好玩的事嘛,眼前就有一樁。這窮書生和小師妹兩小無猜,窮秀才卻要棒打鴛鴦,把獨女攀附富貴人家……”
田幼薇聽下來,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廖秀才精通番邦話,又才高八鬥,不知為什麼不肯去科考,一心隻守著這祖傳的書鋪和獨女過日子。
劉書生是街角梳子鋪老劉家的第三個兒子,小時候被送到廖家書鋪幫忙,因為聰慧討喜,被廖秀才收為徒弟,教他讀書。
廖秀才的意思是,自己沒有兒子,隻有一個獨生女兒,將來自己老了死了,女兒沒有依仗未免太過淒涼,教個徒弟出人頭地,將來也好看顧女兒。
誰想一來二去,劉書生不但沒中功名,反而和獨生女兒對上眼了。
“這廖家阿姝是許給明州港吳家的,那吳家可富貴了,家裡有七八條海船跑生意,賺的金山銀海。
這劉家十來個人守著一個梳子鋪過活,劉小幺讀書的筆墨紙錢還是廖秀才供的呢,自己又不爭氣,廖秀才肯定舍不得把女兒嫁給劉家受苦。”
婆子誇張地“嘖”了一聲,繪聲繪色:“要我說,這劉家就沒安好心,分明是家裡的產業不夠兒子分,就想算計廖家父女,想要人家的鋪子,順便賺個媳婦。”
田幼薇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跨度也太大了,剛說是兩小無猜、棒打鴛鴦,轉眼就變成劉家想算計廖家父女的鋪子。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她追問:“為什麼吳家那麼富貴,卻要和廖家議親呢?阿婆怕是欺負我年紀小,瞎吹的吧。”
婆子急了:“你這小姑娘怎麼亂說話,那廖秀才早年在明州港混過幾年,就是那個時候和吳家結交上的。”
和番邦人做生意,必然要精通番邦話,吳家既然在明州港做生意,和廖秀才熟識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要說這個吳家,田幼薇也知道,前世她和邵璟死前,吳家還在風光著,是明州港數一數二的大富豪。
當年廖秀才的女兒和劉書生私奔,具體是怎麼導致廖秀才家破人亡的,她不清楚詳情。
但可以想得到,一般人家知道自己未來的兒媳和人私奔,肯定不能忍
下這口惡氣。
吳家家大業大,要搞得廖秀才家破人亡太容易了,隻需將私奔的兩個人捉住折騰一番,就夠廖家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