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下意識地抓了一把,抓到一隻暖洋洋的小手。
卻是邵璟坐在她身後的凳子上打瞌睡,一個跟頭摔了下來。
她趕緊扶住他,他睡眼模糊,將胖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叫著“阿姐”,很自然地靠在她懷裡打嗬欠,完全忘了之前的生氣彆扭。
田秉笑道:“小孩子就沒有隔夜仇,是吧?”
再過一個月他就滿十五,終於成丁,不再是小孩子,所以他很得意的強調了“小孩子”三個字。
田幼薇道:“我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田秉朝她做鬼臉,田幼薇要跳起去打他,卻被邵璟拖住了,他閉著眼睛趴在她懷中,睡得香甜又踏實。
田幼薇隻好緊緊摟著他,不叫他滑到地上去。
“我們姑娘也還是個孩子呢,大孩子帶小孩子,這可辛苦了,把阿璟少爺交給我吧。”
喜眉上前去抱邵璟,邵璟緊緊抓著田幼薇的袖子不放,被喜眉毫不留情地掰開手指,抱了放到床上,將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和哄秋寶睡覺似地輕輕哼唱。
邵璟將被子拉了蓋住頭,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田父叫老張套了車,和田秉一起送邵璟去廖秀才家。
田幼薇站在門口送邵璟,看到他坐在田秉身邊,在晨霧中頻頻回頭看她,眼睛黑亮如寶石,裡麵滿滿都是眷戀和不舍,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就仿佛,那一年,他和她剛成親沒多久,他離開她去洞庭湖販橘子求生計。
橘子在北邊才值錢,這一去風險極大。
她讓他彆去,他非去不可。
那天早上也是這樣晨霧繚繞,他也是不停回頭看她。
她當時很想哭,怕他擔心一直忍著,直到看不見他了,她才狠狠地哭了一場。
那時候,他們真的是相依為命,隻可惜後來走到了那一步。
田幼薇忍不住眼眶發酸,靠在門邊長長出了一口氣。
“舍不得了吧?”喜眉笑哈哈地拿了一根稻草去撩她:“昨天不是還很鐵石心腸?今天就舍不得了。”
高婆子湊趣:“哎呦,快彆惹了,等會哭起來看你怎麼辦!”
田幼薇深吸一口氣,甜甜一笑:“我才不會哭呢,阿璟有了出路是好事,等他回來,我讓他教我番邦話!”
廖秀才以為隻教邵璟一個人,就能攔住她前進的步伐嗎?
不存在的。
她一定能把邵璟會的番邦話都學會!
邵璟不在家,偌大的屋子仿佛瞬間空了。
田幼薇寫了一會兒字,寫出來的字總是很醜陋,她又讀書,讀著讀著走了神。
她心浮氣躁,索性去主院帶秋寶。
秋寶已經七個月了,咿咿呀呀想說話,卻隻能發出單調無意義的聲音。
他很喜歡田幼薇,看到她就揮舞著小胖手要她抱,黑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看,咯咯的笑,清亮的
口水流了老長。
田幼薇接過去,他就將圓圓的小腦袋貼在她臉上使勁地擦,十分親熱,隻是流了田幼薇一脖子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