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鋪子簡陋,不過一個蘆葦棚子堪堪擋住烈日,兩三張方桌,幾條長凳,幾個粗瓷製的茶罐茶碗,便是所有。
田幼薇和謝良都是不挑揀的,選了個相對清淨的位置坐下,又要了鋪子裡最貴的五文錢一碗的茶,麵對麵坐著說一些過往和將來。
“……我一直都有聽見你們的消息,曉得阿璟中了探花,曉得他入了戶部,知道他來了明州,做了市舶司提舉,也知道你生了曦哥,過得很好……”
謝良沉靜地說著這些事,表情與語氣都是淡淡的,心如止水,不相乾地敘述不相乾的人和事。
田幼薇有些慚愧:“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但是沒問著。”
“問我做什麼?我挺好。”謝良雖未明顯表露出來,卻忍不住極力向田幼薇證明,他過得挺好。
這便是過得不怎麼好。
那些過往,怎可能說忘記就忘記呢?何況他還這麼年輕。
要怎樣,才能讓他真的快樂起來?
田幼薇想了又想,心念一動:“阿良表哥,你還記得從前做過的鑲嵌瓷器嗎?”
謝良原本沉靜無朝氣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亮光,“當然記得啊,怎麼會忘記呢?”他很快地回答她,“我那個時候為了找到合適的妝土,不知試了多少次。”
“你還會繼續做瓷的吧?”田幼薇用一種懇求的語氣,和他商量:“高麗瓷和咱們的不大一樣,我早就有心出去走走看看,但現在這樣,顯然癡心妄想。你若是到了那邊,幫我看看可好?”
“好。”謝良爽快地應許下來,心裡莫名生起久違的快樂和安寧。
是呀,他到了高麗,正好研究這些,再給阿薇寫信回來,也不算白走一回。
田幼薇又小心翼翼地道:“我還想看到你親手做的鑲嵌瓷器呢,我覺得你還能做的更好。”
謝良沒回答她,而是抬眸看向前方——穿著朱紅公服的邵璟抱著小兒大步而來,歲月並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照舊身姿挺拔,風姿卓越。
“阿良表哥!”邵璟用力拍拍謝良的肩,欣喜地大笑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沒想到竟然能遇著你。走走走,去我家住幾天。”
謝良溫和地笑著,委婉而堅決地拒絕了邵璟的邀請:“我該走了,師父和師兄弟還等著呢。”
眼看謝良緩步離去,邵璟的臉色好看不起來:“他怎麼看到我就走了?”
田幼薇道:“或許是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見著你沒有話說,就不想留了吧。”
邵璟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嗬”了一聲,彎腰把到處搞破壞的曦哥撈在臂彎中夾著,說道:“梁三郎死了。”
田幼薇還沉浸在謝良的事中,一時半會兒沒能反應過來:“哪個梁三郎?”
邵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夾著張牙舞爪的曦哥轉身離開。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田幼薇不服氣,揪住他的衣袖:“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誰敢惹我生氣啊?何況我自來心胸寬大,沒誰值得我氣,不氣,不氣,嗬嗬~”邵璟陰陽怪氣:“我是急著做事呢,你看好多人等著領月餅和羊皮小水燈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