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從那晚池清秋親自給她塗潤唇膏之後。
沈之奚總覺得最近的池清秋對她很不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實在要講的話大概就是假正經的池清秋在她麵前好像徹底攤牌不裝了？
當然也可能是不正經的本性壓根就藏不住了。
畢竟，池清秋剛開始在亂碼空間撩她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正經。
沈之奚彎了下眼,手指在卷發上繞了繞，將上翹的嘴角按下來
當然她也沒有很喜歡池清秋對她的不正經啦。
隻是最近的池清秋實在是和那時候一言不合就撩的“壞女人”太像了。時不時就低下頭溫柔地抱抱她、摸摸她的臉、碰碰她的唇但偏偏沒碰線。
似撩非撩的，說話和距離都曖昧得緊，讓沈之奚忍不住就麵紅耳熱和心跳加速。
可同時她又有點憂慮——
池清秋這究竟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她了呢？如果是的話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池清秋才能發現，她就是小說裡的那個沈之奚？
“”
沈之奚想不明白卻又不能去問,隻輕輕歎了一口氣。
charming正式成團出道後，大部分時間都是以厘米全新人氣女團的身份參加舞台或綜藝。但也仍有一些團體之外的單人或雙人外務。
作為米團排名前二的ACE，大部分時間,沈之奚和池清秋都是在一起的。
但今天有些特殊,池清秋去參加某品牌的單人外務了，而沈之奚早早就結束活動,行程空了出來。
拍完日常營業vlog發微博後,沈之奚閒來無事,索性重新寫起她和池清秋cp同人文的車。
一回生、二回熟，她都看過那麼多同人素材了，再加上對池清秋的心思本就不單純,寫起帶點顏色的同人文來更是得心應手。
一篇非全年齡段的並不怎麼清水的沈池同人大作很快在正主手上完成,然後就被沈之奚用微博小號發了出去。同時,她還順手私發給了之前cp超話裡因緣認識的嗷嗷等待投喂的粉絲,將文件甩向了私聊對話框。
隨後,不等cp粉反應，沈之奚就走向浴室。她習慣性地用手扇扇風,想要散去剛剛寫車文的熱氣。可熱水氤氳而起的水霧反倒讓她越來越熱。
不過一個晚上沒回來怎麼就有點想池清秋了？
柔軟的薄唇、纖細的脖頸和白皙的鎖骨一同出現在沈之奚的腦海中。她甚至能想象出池清秋正經又禁欲的襯衣領子偏向一旁，底下的扣子被她解掉了好幾顆的情形。
沈之奚抿著唇,任溫熱的水流從肌膚上劃過。她閉上眼、又睜開，看見自己白裡透紅的腳趾向裡縮了縮，然後，在新一輪的燥熱到來之前趕緊裹著水霧出了浴室。
但沒想到，剛走出浴室，濕濕的長發才被吹得微潤，沈之奚就收到了池清秋的視頻通話請求。
吹頭發的手不自覺顫了顫，沈之奚停頓一秒，另一隻手的指尖恰好不經意間戳到了接聽鍵。
視頻接通。
“池清秋？”
不確定周圍有沒有人。
沈之奚心裡存了不少壞心思，飄忽的眼神晃了晃，喊得倒是遮遮掩掩。
她看著池清秋精致漂亮的臉：“你耳朵怎麼這麼紅呀？”
光線有點晃，看起來不像是在室內。
倒也不是存心偷瞄，但手機鏡頭懟得太近，沈之奚一眼就能看到池清秋耳尖泛紅。她彎著唇笑，但很快笑不出來。
因為池清秋抬了下眼：“沈老師。”
隔著屏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剛剛給我發了什麼？”
“”
她沒給池清秋發什麼啊。
沈之奚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
不會吧？？？
周圍的溫度極速攀升，沈之奚閉了眼，突然想到一種可能的猜測，隻覺得呼吸都變得滾燙。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了顫，小心翼翼開了口：“是是什麼？”
看到沈之奚的反應，屏幕後穿戴整齊的池清秋似是笑了一下，耳朵不紅了，姿態也變得鎮靜自如。
池清秋：“你等一下。”
池清秋的銀色幾何形耳鏈晃了晃，發出輕微動聽的響動。高級精致的圖案也跟著動，直直顫到沈之奚心上。
緊接著手機屏幕變暗，看不到任何畫麵。沈之奚以為是網絡出現了問題，試探性地喊了聲：“池清秋？”
但她很快就聽到了那邊的回應：“嗯，我在。”低低的，輕輕的，還纏著清淺的呼吸聲，大概是貼著手機屏幕說的。
隨後是鑰匙插在門上轉動的聲音。
沈之奚有點心慌：“你到酒店啦？”
池清秋又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答：“是啊。”
然而幾十秒後，沈之奚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她聽見手機揚聲器和門外的聲音幾乎同時落下。
池清秋：“方便開個門嗎，沈老師？”
門邊站著妝容精致的池清秋，應該是剛出席完活動趕回來，身上穿的長裙沒來得及換下，外層披了件薄薄的風衣，透著些許夜晚的涼意。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沈之奚屏住呼吸，心虛地軟著聲音問：“池姐姐不是說今晚不回來嗎？”
池清秋走進來，順手關掉身後的門：“嗯，但活動結束得早，就趕回來了。”
沈之奚抿了抿唇，悄悄看了眼手機。池清秋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視頻通話，兩人的聊天框上赫然顯示著她不久前分享錯人的沈池車文——【點擊就看沈池深夜福利】。
沈之奚兩眼一黑，腳步踉蹌了下，險些跌過去。是池清秋及時扶住了她。
“怎麼這麼不小心？”
說這話的池清秋神情看不出什麼，餘光似是不經意地往手機屏幕上的同人文上一瞥，緊接著眼底氳出笑意。
“我都不知道。”
“原來沈老師平時愛看這些。”
沈之奚堪堪站穩了身子，耳朵卻很快紅透了，她張嘴，試圖狡辯：“不不是。”但一時間倒也編不出什麼說辭。
隻強行狡辯：“不小心點進去了而已”
“是嗎。”池清秋收好手機，輕輕地側了身，用手替沈之奚將微濕的卷發捋向耳後，“發給我也是不小心？”
“都說是點錯了嘛。”理不直氣也壯的聲音又綿又嬌，沈之奚閉了眼，耳朵越來越燙。儘管做了虧心事的是她，腰還有些發軟，沈之奚卻偏要深吸一口氣，貼近池清秋的臉，伸手勾住池清秋的下頜，彎著桃花眼質問，“不過池姐姐為什麼會點進去看啊？”
“難不成你對我圖謀不軌？”
沈之奚呢喃的尾音拖得很長。
池清秋低了頭，輕輕抵住沈之奚放在她下頜的手，一字一頓：“圖謀不軌。”
池清秋圈住沈之奚的手指，問：“是像沈老師現在這樣嗎。”
沈之奚紅了臉，往後麵退了一些，然後驕傲小貓似的揚了揚下巴：“那差遠了。”
池清秋沒忍住笑了聲。
沈之奚抿了抿唇，繼續問：“所以池姐姐到底看沒看正文？”
池清秋：“看。”
池清秋正打算誠實回答，但話沒落全，嘴被沈之奚捂住，隻輕輕抬眼就看見沈之奚用沒有半點威懾力的眼神看著她。
下頜處像是被軟乎乎的貓爪撓了撓。
沈之奚的桃花眼彎彎，語氣很輕，像在威脅：“你沒看到的，對不對？”
被沈之奚可愛到，池清秋很難控製住不笑，但仍配合地閉了嘴，鄭重點頭，假裝嚴肅沉聲正色道：“嗯，我沒看到。”
沈之奚滿意了，紅著耳朵催池清秋：“池姐姐忙一天活動辛苦了，快去洗漱吧。”
“好，但還有個問題沒弄清楚。”池清秋放下提包，仔仔細細地洗了手，又重新走向沈之奚。
沈之奚倚著床邊坐下：“什麼問題？”
池清秋壓低身子，用微涼的手指輕輕勾住沈之奚的臉，細膩的指尖在她唇邊挪了挪：“既然沈老師是不小心點進去的。”
“那內容看了還是沒看？”
池清秋身上沁冷的香氣貼近。
停留在唇側的指尖溫度引起悸動，沈之奚慌張地彆開視線，用心虛的語氣連貫地說著：“當當然看了啊。為什麼不能看？我又不心虛。”
不知什麼時候，池清秋也靠著床，和沈之奚貼得越來越近。
“是嗎。”
“所以沈老師不希望我看。”
“是因為有什麼不該看的內容嗎？”
“我好奇心重。”
“沈老師能不能跟我講講？”
心跳得太快，沈之奚往後退了一點，但池清秋勾著她的臉，手指還在唇邊緩緩磨蹭，幾乎讓她退無可退。
池清秋單手放在床邊支撐著，半低著身子看沈之奚似乎輕輕鬆鬆。
可沈之奚卻不太輕鬆，池清秋貼得太近了，甚至給她下一秒就要親上來的錯覺。
她隻感覺身邊的空氣越來越燙，像是淋浴後還未消散的霧氣。
“彆問了池姐姐。”沈之奚很熱，隻能屏住呼吸，揚了揚臉，彎了彎唇，將手伸向池清秋的後頸，軟綿綿地威脅，“再問我可就真的圖謀不軌，直接親你了？”
“親我？”
然而，興許是見慣了沈之奚色厲內荏的模樣，池清秋沒有半分慌亂，反倒鎮靜地揉了揉她的長發，緩緩將唇貼在沈之奚唇邊不到一厘的位置，用陳述語調不緊不慢地說。
“這樣看來。”
“圖謀不軌的人確實是沈老師啊。”
“那我好危險。”
說完，池清秋竟在她唇邊蹭了蹭。
溫熱的呼吸繞了癢意，柔柔地、纏綿地在沈之奚唇畔打轉。
獨屬於池清秋的冷香像是要鑽進沈之奚的每一寸肌膚將她占據。
不得不承認，貼在唇角親昵細語的悸動，比蜻蜓點水的吻還要難耐。
沈之奚像是正要振翅的蝶翼，被池清秋捧在手中親了親，然後顫起綿長細密的癢意，再不敢亂動。
耳朵都快被燙熟了，沈之奚才僵硬地呼出一口氣，惱羞成怒地悶著聲音開口：“還講不講理了池清秋，你看看現在到底是誰更危險”話是這麼說，但這位嘴強王者甚至不敢大幅度地動嘴。
池清秋低笑了下，挪開距離。
“抱歉，隻是想看看如果出現同人文裡類似的場景，沈老師會有什麼反應。”
沈之奚耳尖通紅：“什麼反應？”
池清秋：“也沒什麼反應。”
“但是沈老師。”池清秋彎著腰，伸手捏住沈之奚的耳朵，熟練地揉了揉，“比我想的還要可愛。”
第62章
charming女團進入發展上升期,熱度和名氣都越來越高。除了備受路人粉絲歡迎的舞台和綜藝，各成員的外務也進行得很順利。
沈之奚接了個單獨的綜藝，是和演戲相關的,正在拍攝過程中。
而池清秋則作為飛行嘉賓參與了當前熱度很高的戶外競技真人秀節目。
在拍攝過程中，池清秋有時候會看下手機，工作信息以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和沈之奚聊。
偶爾也會點進《嘴炮江湖》的小說頁麵看看另一個“沈之奚。”
這本小說似乎徹底斷更了。
小說頁麵沒有任何變化。
其他明星和工作人員都在休息，趁著錄節目的空隙，池清秋點開這本小說,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下文案和目錄。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很奇怪。
這點擊量跟之前比甚至沒有分毫的變化。
“池姐，喝點水吧。”小助理將池清秋的杯子拿過來,遞到她麵前,順便往池清秋的手機上瞄了一眼，好奇道,“誒姐你用的什麼牌子的防窺膜啊？居然一點都看不到！質量好好啊！有鏈接嗎？發我一個唄？”
池清秋緩緩接過水杯,突然抬眼,將亮屏的手機放在小助理斜前方：“防窺膜？”
“你一點都看不到手機上的畫麵嗎？”
杯子裡的水晃了晃，池清秋低下頭，斂了斂神色,覺得指尖有些發涼。
小助理語氣興奮：“是啊一點都看不到！所以池姐你到底是在哪買的防窺膜啊？”
池清秋沒說話,不著痕跡地滑動了下《嘴炮江湖》的小說界麵,然後熄了屏,再打開,抬頭看見的還是小助理期待的眼神：“”
池清秋抿了抿唇，手指一動,從剛剛的界麵滑了出來：“現在呢？看得到嗎？”
“看看得到了好奇怪啊明明剛剛還是黑屏。”小助理困惑地撓了撓頭。
池清秋看她一眼：“沒買防窺膜。最近手機出了點問題，會自動熄屏。”
小助理：“啊,這樣啊那咱什麼時候找機會修一修吧！”
池清秋：“好。”
池清秋應了聲，等小助理走遠後卻眉頭微皺，重新回到了剛剛的小說界麵。
為什麼會看不到這本小說呢？
隨後池清秋又找身邊其他人測試了幾次，得到的結論無一例外——
他們都看不見。
明明還沒到溫度驟降的天氣，池清秋卻感到身上的涼意越來越明顯。像是無意間觸碰到什麼。
她將披在肩上的風衣外套向上提了提，然後注冊了個微博小號，按照小說界麵的名稱點進了《嘴炮江湖》作者冊冊的微博私信。
@2447464748：您好，很喜歡您寫的作品《嘴炮江湖》，請問下一次更新在什麼時候？
冊冊的讀者並不多，或許是5G衝浪，不到一分鐘，池清秋就收到了來自作者的回複。
@作者冊冊：啊朋友你好！非常感謝你的喜歡！
@作者冊冊：但是你是不是記錯人了？
@作者冊冊：我不記得我有寫過這本書啊？
@作者冊冊：【作品截圖.jpg】你看啊，這是我寫過的所有小說，沒有你說的那個什麼《嘴炮江湖》。
@2447464748：好的抱歉，可能是我記錯了。但還是感謝您的創作。您的作品很優秀。
池清秋皺了皺眉，關掉了手機屏幕，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變得有些煩躁。
“”
連作者本人都不知道的小說，真的存在嗎？
那為什麼她還可以看到評論區和內容？
池清秋重新點開《嘴炮江湖》的小說界麵，順著目錄往下翻。但突然，她的視線停住了。
就在剛剛這本書少了幾章？
眉心不受控製地跳了跳，池清秋不自覺加快手上的動作，重新點進評論區。
她前幾天分享的評論也消失了，甚至無法再發表另外的評論。
似乎有條線，墜連這端和她看不到的端口，將事實悄悄隱去。
池清秋沒來由地有些慌，心底也突然空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一本小說而已，卻像和她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聯係起來了。
而另一邊，沈之奚的演技競演綜藝錄製得很順利。但每當空閒休息或是夜深人靜一個人待著時，她又覺得奇怪。
她已經很久沒收到過池清秋給《嘴炮江湖》的新評論了。
而且，明明沒發生什麼，沈之奚卻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過去的記憶好像無端消失了些
當然也可能是她錄節目太忙了。
生活太充實難免會忘記一些瑣碎的。
可時間一長，沈之奚甚至有點懷疑
她究竟是不是書裡的人呢？
會不會她跟池清秋、許芊芊她們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人？說不定那本書隻是她做過的一場夢而已
儘管隨著時間流逝，沈之奚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但當她拿出手機，想要求證這本小說是否存在的時候。
沈之奚的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突然愣住了。
“是哪本小說呢。”
連名字她都忘記了。
然而charming的熱度倒是日漸升高，所有成員都很忙，忙著舞台、忙著綜藝、忙著代言、忙著各種商務在這種狀態下，儘管池清秋為無意間發現的端倪感到不安，但也找不到機會去弄清楚《嘴炮江湖》這本小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沒想到，線索消失得那麼快，像是憑空一雙手緊緊將真相埋在水底，最後隻餘漆黑不透光的暗紋。
等池清秋意識到這點，再次打開《嘴炮江湖》，這本書隻剩下第一章了。
四周是熱鬨吵嚷的星光和明暗交雜的人群。
“歡迎大家來到charming女團的一周年見麵會！”
不同於其他選秀，厘米將周年見麵會的地點定在了最開始錄製《造夢fifty》的地方。
舞台上是熟悉的易拾叁的聲音，他是厘米斥巨資請來的一周年返場主持。
在候場區看著周圍的場景，沈之奚突然就有些記憶恍惚，覺得像是回到了剛開始錄節目的時候。
旁邊的池清秋不知道為什麼狀態有些不太對。
沈之奚揉了揉太陽穴，不再去想那些碎片化的記憶，隻伸手牽住了池清秋的手。
場內這麼高的溫度，池清秋的手竟涼得她寒意陣陣。
沈之奚用手背在池清秋的前額上碰了碰，沒發燒，可難免擔心：“池姐姐，待會就要上台了，你沒事吧？”
池清秋抿了抿唇，將思緒抽出來，回握住沈之奚的手，搖頭：“沒事，彆擔心。”
“快快快要上台啦！”
沒留給她們太多說話的時間。很快，光忽地暗了下來，charming的每個人重新登上久違的造夢舞台。這一次，她們是以出道女團成員的身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乎踏上舞台、音樂響起的刹那，沈之奚和池清秋的目光就變了，變得更加堅定、從容、無所畏懼。
“Hey舞台亮起微光，你我已經起航。少女的夢悠揚，我們不可阻擋。”
台下是經年不減的愛與熱情，台上是熠熠生輝的成長與蛻變。
她們的舞蹈和歌曲比粉絲期待中完成得還要出色。
這一年，沒有人辜負熱愛。charming於滿載的星光中登台，也將在萬眾矚目下越走越高。
舞台表演結束，華彩的聚光燈下，輪到每位成員發言。
池清秋不僅完成了自己的部分，也在發言時照顧到了團裡的每一個人。
等到沈之奚發言時，她卻突然愣住了。
台下有一片片粉絲揮舞晃動著的應援色，遠處的光是那樣耀眼，讓沈之奚一時有些恍惚，熟悉又陌生。
沈之奚下意識覺得從前的她不是這樣的。
起碼，沒這麼招人喜歡。
但要回想具體是什麼細節，她又說不上來了。
記憶和心情都有點亂，沈之奚閉了閉眼，索性不用先前準備好的草稿，跟隨心聲。
“大家好，我是charming的成員—沈之奚。”
“過去的我一直認為。”
大腦的記憶突然中斷了下，沈之奚倒吸一口氣，看向遠處晃動的燈牌。
眼底的光隨燈牌晃了晃，才終於想起來。
其實並沒有太長的中斷，隻是時間的流速在她心底放緩了。
憑著感覺，沈之奚繼續往後說：
“遇到斷崖，不管誰來踩你一腳。”
“都得自己爬上來。”
“”
“但後來參加《造夢fifty》，在節目裡我遇到了很多可愛的人，如願以償成團出道”
沈之奚斟酌著措辭，聲音真誠。
周圍並不吵鬨，空曠擁擠的場館裡甚至沒有太多雜音。
但後麵沈之奚說了什麼，池清秋卻完全聽不見了。
【】
【周圍是斷垣殘壁，沈之奚被這位道貌岸然的正派掌門的嘴炮逼至角落。
衣衫早被陣陣氣刃劃得淩亂，身上無處不是傷，嘴角也沾著不少血。
“遇到斷崖，不管誰來踩你一腳。都得自己爬上來。”
這是沈之奚從小就懂的道理。
所以她不在意地冷笑著，還抬頭挑釁：“就這點能耐啊？”壓下不斷上湧的血腥味，又重新站起來出招打回去。】
這是《嘴炮江湖》的第一章。
“”
池清秋從來沒心跳得這麼快。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舞台上正在發言的近在咫尺的“沈之奚”。
這一刻，好像什麼都沒得到解釋，又好像什麼都得到了解釋。
直到見麵會結束。
時間已經不早了，後麵沒有彆的錄製安排，池清秋換好衣服，起身就要去找沈之奚。
但她突然發現。
沈之奚不見了。
“你們知道沈之奚去哪了嗎？”
池清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表情也不太對。從沒見過這麼不冷靜的池清秋，幾位工作人員詫異地看向她，搖了搖頭。
“啊發生什麼事了嗎？”旁邊的許芊芊還在卸妝，“沈姐剛剛好像說想出去透透風。”
“她妝都還沒卸呢，應該沒走多遠吧。”
“謝謝。”池清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焦躁與不安，“沒什麼，我有點事找她。”
說完，池清秋轉身。
慌亂的情緒影響池清秋思考
後台沒人，更衣室沒人，走廊也沒人，那沈之奚會去哪呢。
《嘴炮江湖》隻剩第一章了。
沈之奚會像這本小說一樣消失嗎。
池清秋不敢深想，隻是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呼吸頻率也隨之加快。
不知慌張地走了多久。
忽然，她頓了一下，迅速轉身向另一個方向。
天台。
等池清秋到的時候，外麵的夜色已是漆黑一片。烏壓壓的濃黑順著天際延伸，像是要將一切吞沒。
而沈之奚，正在那幾乎要被吞沒的交接點，倚著欄杆踩在地麵上。
暗沉沉的風吹過來，沈之奚的裙邊晃了晃。這個角度看不到沈之奚的神色，但池清秋卻有一種沈之奚仿佛隨時都要從這個世界消失的錯覺。
“沈”池清秋遠遠開口，第一個字好像沒發出太大聲音，沈之奚應該沒聽到。因為池清秋看到站在一半陰影裡的沈之奚倚著欄杆低下了頭，往地麵望。
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受，天台的燈斜著傾灑下來，池清秋走了過去，怕驚擾到沈之奚，聲音是小心翼翼的試探。
“之奚？”
“嗯？”沈之奚轉身，到了一小片光下麵，她偏了偏臉，看見池清秋還有點晃神，“池姐姐你怎麼來了？”
“”
沒有回應。池清秋看著沈之奚，半晌沒說話。
沈之奚覺得奇怪，片刻後她聽到池清秋又叫了聲她的名字。
“沈之奚？”池清秋的吐字依然很清晰，但聲線卻不像平時那麼冷靜，池清秋小聲呢喃著，有沈之奚聽不懂的情緒，“你是沈之奚。”“這麼明顯”“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池姐姐你說什麼呢？”沈之奚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池清秋說的什麼，她明媚地笑了笑，桃花眼照常對著池清秋彎了彎，看起來不太真實：“我不是沈之奚還能是誰？公司送我出道的時候也沒給我改名呀。”
“”
聽到沈之奚的話，池清秋恍惚了下，她看進沈之奚眼底，一片明亮。但沈之奚沒想起任何和小說世界相關的事，而是自然地提起了經紀公司。
像是從沒發生過。
這不對。
池清秋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翻找出《嘴炮江湖》的界麵。原先清晰的小說界麵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但仍然能辨認出字是什麼。
池清秋將手機放在沈之奚眼前，問得輕且柔：“沈老師，這本小說，你看得到。對嗎？”
“什麼小說呀是標了紅鎖的同人文嗎？為什麼會看不”沈之奚接過手機，話沒說完，突然怔住了。
她低下頭。
《嘴炮江湖》的界麵浮現在她眼前，原本那麼長那麼完整的小說世界，到現在竟然隻剩下第一章
難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鼻子莫名一酸，眼底不知什麼時候泛出水霧來，風一吹霧氣越來越多，幾乎凝結出水珠。
沈之奚心臟驟然痛了一下，她將手指觸向屏幕，翻開這本模糊的小說，一頁一頁地仔細看，像是要把每一個字辨認清楚。
直到翻看結束，她點進評論區，看到了剩下的唯一一個評論。
是池清秋發的。
【沈之奚，彆怕。】
眼前的水霧更多了，沈之奚明明不想哭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水霧顫顫地就要往地上掉。
可最終卻沒掉在地上。
池清秋伸手接住了
就像當初池清秋在亂碼空間時用心疼又憐惜的聲音接住那個被惡意席卷的沈之奚一樣。
沈之奚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池清秋，無數回憶翻湧上來。
“”
“沈之奚，彆怕。”
“沒關係，都會過去的。”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他們不喜歡你。我喜歡。”
“給我兩年時間如果池清秋能認出我”
“你叫沈之奚？”
“”
各種畫麵浮現在眼前，沈之奚不難過，但眼淚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掉，而後酸澀又在水霧裡點點化開，沈之奚原先穩定的聲線顫了起來：“池池清秋我能看到這本小說。”聲音裡聽得出被抑住的哭腔。
“我就是沈之奚呀。”
池清秋看到沈之奚仰著臉，哭過的眼尾仍是令人憐惜的紅。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已經晃晃地彎了起來。
眼底有氤氳的霧氣，沈之奚明明笑著，池清秋卻止不住心疼，隻能輕輕捧住她的臉，在哭紅的眼尾旁拭了拭。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池清秋想用指尖擦去沈之奚的水霧，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