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燁當然不知道，最先盯上電風扇生意的，居然是一家造船廠。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意外，一方麵電風扇這玩意兒，看起來確實沒什麼製造技術難度，如果等國營廠們突然發現如此昂貴的電器銷路居然這麼好的時候，那麼肯定會開始瘋狂跟風的。
在曾經的曆史上，電風扇這種就算了，反正技術確實不複雜，最後大家紛紛搞，結果也不過是個互相降價擠兌，讓消費者獲利。
最糟糕的是電視機和電冰箱，因為現在國內根本沒有能力自主生產顯像管和壓縮機，當無數國營廠發現這些電器銷路旺盛，在自身經營危機的情況下，紛紛盲目入局。
然後大量的外彙，被用於了壓縮機和顯像管的進口上，最後又打價格戰互相壓價，到了八十年代末期，起碼有九成的相關廠家倒閉，落下一地雞毛。
第二方麵說起來，王燁就更不意外造船廠會入局了。
事實上，在整個雲台市，能被稱之為“造船廠”而非其他什麼“xx造船廠”的，就隻有雲台國營第一造船廠這一家單位，而現如今這家造船廠的經營狀況是，瀕臨倒閉！
整個魯齊省，像個大型半島，南部瀕臨華夏黃海，北部依靠華夏“內海”渤海，而雲台市正是魯齊省的沿海城市，北邊靠著渤海，所以王燁才能吃到便宜美味的超大號渤海烤大蝦乾。
畢竟現如今經濟條件不好，再加上高速不普及、運輸能力低下，海蝦捕撈上來基本上沒有往內陸銷售的可能，隻能原地處理，甚至像小魚小蝦就直接扔到茅坑漚肥了。
正是因為如此的地理位置。
其實雲台市第一造船廠也是曾經輝煌過的，畢竟海岸線雖然漫長，但並非所有地方都適合建造港口和造船廠，恰好雲台市造船廠所在的，就是一塊地理位置絕佳的“風水寶地”。
而在建國初期，國家要製造軍艦，為了防禦來自海上的敵人、為了擁有一定的“戰略縱深”、為了不讓生產戰艦的造船廠直麵可能從海上來襲的敵人，再加上當時造的戰艦排水量較低，導致背靠內海渤海的雲台市造船廠，曾經輝煌一時，為祖國生產了不少輕型軍艦和軍艇。
但是隨著時間發展，國家對於戰艦噸位需求的增加、海防線的控製、導彈技術的發展等等諸多因素影響之下，雲台市造船廠逐漸“失寵”了，絕大部分訂單轉移到了對岸的“達裡安”造船廠，以及同省南部靠著黃海擁有更好海況良港的琴島造船廠。
這些資料，有些存在於王燁記憶中，有些則是王燁在燕京鎖定紅星機械廠時，調查周邊情況時尋找到的相關內容。
畢竟對於一個機械廠，配套很重要！
正是因為如此，造船廠入局電風扇和洗衣機製造就不意外了，畢竟窮的已經不行了，搞點其他生意自謀出路，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甚至王燁還得給他們豎個大拇指，會抄也算是點心勁兒和能耐，起碼沒有坐以待斃不是？
因為在正常的曆史上，到了明年雲台市造船廠就徹底無法維持了，於是魯齊省、雲台市兩級工業局、連同其他單位，共同組織執行了雲台造船廠的拆分方案，絕大部分的製造技術工人和家屬，並入南方的琴島造船廠，其他工人和家屬，由雲台市內部消耗。
整個拆分兼並合並過程，持續了大概一整年時間，最後的結果，是把隔壁的淶陽鋼鐵廠徹底乾屁了，本來就沒有盈利能力，還接納了大量額外人員，不死都沒天理！
而這樣的案例，不是個例，在這個時代是普遍存在的，畢竟都是國營廠，倒閉了也得管飯，於是隻能由那些效益還能維持的廠子合並接納。
好的，合並後還能勉強維持，不好的，直接兩個廠子都乾廢了。
這樣的操作，基本上持續到了國營廠大規模股份製改革，然後就拉開了轟轟烈烈的下崗大潮，成就了無數時代的眼淚。
“好了！好了！”
“今天的測試到此結束！來，給咱們的試飛英雄呱唧呱唧！”
“慶祝咱們機械廠第一次旋翼機試飛成功！”
與此同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午時，機械廠的測試也告一段落了，最基本的幾個測試科目，都順利而且成功的完成了，當旋翼機落下來，王燁拿著大喇叭笑盈盈的如此喊道。
原本四周圍觀的人群都離得比較遠，這是王燁要求的，萬一的萬一，這旋翼機掉下來了，折了一個試飛員已經是沉痛至極的損失了，要是飛濺的槳葉再割倒一片韭菜，那王燁真的隻能哭了。
此刻，聽到王燁的聲音，瞬間四周遠處圍觀的上千人，激動的喧囂著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就從四周衝了上來，把旋翼機圍了起來。
被上千人圍觀，那是一種什麼感覺？陳航肯定知道！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在眾人的包圍下，在無數父老廠親熱切目光的注視下，在無數誇讚的話語包圍下，陳航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隻能紅著臉不斷的向四周鞠躬。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嗓子：
“廠長！講兩句！講兩句！”
“對！廠長，給大家夥兒講兩句！”
隨後這個聲音統治了所有聲音，連綿不絕的回蕩在天空中，在無數人熱烈的目光注視中，王燁撓了撓下巴笑道：
“早知道要講話，我昨晚就熬夜寫個稿子。”
“不然臨陣磨槍容易露怯啊！”
此話一出，現場響起一片哄笑，等笑聲逐漸熄滅之後，王燁扭頭看向蔚藍的天空，然後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飛起來，隻是我們的第一步，而且隻是小小的一步。”
“因為接下來，我們要繼續研究繼續製造，怎麼飛的更快、飛的更高、飛到這九天之上，飛到那遼闊無垠的星空中去！”
“而且我們不隻是要上天，我們還要鑽地、我們還要下海！”
“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我們的腳步，絕不會停歇，未來必將征服整個地球，邁向頭頂的星辰大海，三十年彈指一揮間，談笑凱歌還！”
“諸位，攜手同心，砥礪前行！”
話音剛落，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回蕩在天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當然了，以上都是夢想，接下來還是要腳踏實地的乾。”
“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五十了，為了慶祝今天這個曆史性的時刻，所以今天大食堂午餐晚餐免費，吃飽了飯才能腳踏實地的乾活兒。”
“還愣著乾什麼？走啊！吃飯去！”
“前麵先走，都不要擠啊！”
等掌聲熄滅之後，王燁拿著大喇叭笑嗬嗬的如此說道，瞬間現場再次嬉笑了起來，隨後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去，絕大部分都去了大食堂。
吃過午飯，十二點半王燁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坐下茶水都沒有喝上一口，擺放在那裡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王燁趕緊擦了擦嘴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