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2)

海市到鄉飲村要坐火車先到省城再汽車, 最快也要三天。

梁汝蓮不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襲來,她和村民一起迎來麥收前難得的閒暇時光。

茹蓮河涓涓不息的泉眼,幾乎一夜之間從薄薄的一層渾濁, 變成深到膝蓋的清澈。有了流水, 就能蓄積雨水, 今年秋天種小麥不用擔心了。

此刻玉米剛剛發芽, 距離麥收大概還有十天, 和以往一樣, 除了照顧牲口等必不可少的活,大部分社員隻需出工半天就行。

為即將到來沒日沒夜的麥收積攢力氣。

原劇情並沒說飛機迫降的具體日期,隻有一句——麥浪黃了。

反正大概就這幾天。

梁汝蓮一邊等, 一邊開始給楊秀娟兩人補課, 但,效果大不儘如意。

基礎太差了,她換了很多種方式, 進步依然不大, 總不能敲開腦袋硬往裡麵塞吧。

如果時間再有個一年半載就好了。

後世統計過第一次高考, 接近六百萬人參加, 隻錄取了不到三十萬人,以兩人如今的現狀, 除非到時候臨場超常發揮。

這天晚上,梁汝蓮看完兩人剛做完的試卷,無可奈何歎口氣。

“是不是又錯了很多?”楊秀娟慚愧的快哭了,使勁拍了自己腦袋一巴掌, “我倆太笨了。”

“沒有,比昨天少錯一道。”梁汝蓮安慰道,學不好和不學兩個概念。兩人白天累死累活出工, 晚上經常經常看書看到趴桌子上睡著,據說有次頭發不小心耷拉到煤油燈罩裡給燒焦了。

梁汝蓮看看窗外:“我在想,咱們要不要出去摸知了猴?”

“啊,這樣啊。”楊秀娟看了眼王大紅,糾結道,“要不你和大紅去吧,我再看一會。”

王大紅乾脆搖頭:“不要,我也要多看,今天算不出這道題,我就不睡了。”

算起來,麥收過後不久就是高考,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適當的放鬆也是學習,而且,考試內容並非隻有書本上有。”梁汝蓮一本正經道,“比如你倆的作文,開頭就是我怎麼怎麼著,如果能在前麵加上段美麗的風景描寫,是不是感覺會更好?”

梁汝蓮感覺倆人崩的太緊,很容易考場失誤,再說,作文也是目前的硬傷之一。

怎麼說呢,就平鋪直述大白話。

這和量有很大關係,但目前的大環境就這樣,想迅速提高分數的辦法,數學大概難了,想來想去也就作文。

梁汝蓮繼續道:“今晚去知了猴可不是純粹玩,有任務的,回來後以此命題寫篇作文,要求開頭不能低於兩百字的山村夜色描寫。”

梁汝蓮如今說的話對兩人和聖旨差不多。

兩人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上課方式,新奇的眼睛大亮,忙不迭點頭同意。

如果不是高考即將到來,兩個人早就去了。

這個時間段,是除了過年最讓人向往的日子。

漫山遍野的樹,吸食樹根汁液好幾年的知了猴用鮮榨的豆油一炸,兩頭又香又脆,最精華的還是身體中間,全是瘦肉。

那是肉肉呀,香的人掉牙。

大隊食堂特地推出小灶,交油票可代為加工。

兩人興奮地準備工具換衣服,然後看到了仿佛不存在的林曉萍。

她現在好像取代了梁汝蓮之前的地位,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很少說話,再怎麼苦口婆心,她最多點點頭,每天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全部在看書學習,人眼看著瘦了好幾圈。

王大紅試探發出邀請:“曉萍,一起去吧。”

楊秀娟直接些,上前想抱她肩膀,結果,被重重一甩。

這就尷尬了。

“不就失個戀嘛,有什麼大不了,搞得像天塌了似的。”梁汝蓮示意兩人退下,不屑道,“你看看成什麼樣子了,整個宿舍裡因為你大氣不敢出,誰欠你?”

林曉萍轉過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對不起,連累大家了,我明天出去學習。”

“那也不行,明天再說明天的事。”梁汝蓮理直氣壯道,“今晚必須跟我們一起去,不然你想啊,大家一個宿舍的姐妹,我們摸了知了猴總不能不給你吃吧,好的,假設你不吃,那我們能吃的心安嗎?好不容易一頓美食,我們吃的沒滋沒味,你良心過的去嗎?”

楊秀娟王大紅:“.....”

聽起來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林曉萍又破功了,把書本一扔:“梁汝蓮,存心找事是吧,我怎麼招惹你了,怎麼才能放過我?”

她已經儘量降低存在感,如果除了宿舍還有彆的地方可去,她早搬走了。

梁汝蓮眨眨眼:“可以,跟我們去就放了你。”

林曉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林曉萍咬牙切齒,然後,眼睛紅了.......

梁汝蓮不屑嘟囔:“又哭,又哭,哎。”

也不奇怪,柔弱又堅強一向是大部分女主的標配。

“行了,茹蓮你少說幾句。”楊秀娟跟著心裡發酸,她沒有梁汝蓮遠超這個時代的思想,一個女人遭受這樣的經曆,如果換在萬惡的舊社會,要去投河的好吧。

梁汝蓮無可奈何認錯:“好吧,我承認故意激你的,出去走走散散心,大姐,祖宗,拜托了好不好?”

林曉萍最終沒能拒絕三人的死纏爛打,不過心情看起來似乎好了很多。

沒有電的時代,手電筒非常奢侈,電池五毛一節,即使有,也舍不得用來摸知了猴。

好在這裡的夜空乾乾淨淨。

如霜月色下,到處人影憧憧,都是摸知了猴的。

既然出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楊秀娟王大紅不知不覺忘記觀察夜色,什麼命題作文,肉肉才重要。

為了躲開人群,四個人走了很遠,最終來到個小山包下。

這裡土壤鬆軟,樹也是很多年的老樹,絕對有不少。

新的問題來了,大晚上的雖然有月光,但不能和白天比,安全起見最好順著小道。

山間小道很窄,兩個人一左一右尋找最好,四個人很誤工,最好的辦法,兩人一組,分彆沿著兩條小道,來個包圍圈最後在前麵彙合。

那麼,誰和誰一組呢?

“彆演了,多大點事呀,誰不知道你倆好,誰和誰不行啊。”梁汝蓮不耐煩把王大紅推到楊秀娟身邊,轉頭向一路上無話的林曉萍挑挑眉,“咱倆一起,敢不敢?”

林曉萍目光凶狠:“有什麼不敢?”

梁汝蓮聳肩:“那走吧。”

走是走了,比起楊秀娟兩人越來越遠的歡笑聲,她倆活像啞巴。

梁汝蓮全神貫注觀察樹乾,她其實有點後悔,很想吃知了猴,每天玉米糊糊野菜啥的吃的嘴裡沒滋沒味,然而,這個過程不怎麼好。

月亮再怎麼亮也是月亮,看大東西還行,想分辨樹乾上的是知了猴還是某種大蟲子,挺難的。

她怕蟲子。

林曉萍完全相反,她習慣了農村生活,水蛭爬到腿上一巴掌打下去,彆說普通蟲子了。

她雙手直接撫摸樹乾,是蟲子就扔,是知了猴就扔到腰上掛著的空罐頭瓶裡。

梁汝蓮看的歎為觀止,就這麼一走神沒注意觀察,等手上軟綿綿的感覺傳來,嚇的險些魂飛魄散:“啊啊啊!!救命!”

林曉萍嚇的一激靈:“怎麼了?”

“蟲子,蟲子,脖子......”梁汝蓮話都說不利索了,她使勁抖動,結果不小心甩到了脖子上。

林曉萍:“......”

林曉萍走過來,淡定伸出兩根手指,夾住毛毛蟲若有所思看了眼,忽然有所領悟,往對方臉上湊了湊又是一聲尖叫後,不屑道:“你不是鐵娘子嗎,怎麼還怕蟲子?”

自從梁汝蓮站在巨大挖掘機上堅持挖河三天,不少人暗自評價她是鄉飲村的鐵娘子。

梁汝蓮生怕她再把蟲子扔過來報複,警惕跳到老遠處才振振有詞反駁:“鐵娘子指的精神,不是身體,是人都有弱點。”

淡淡月色下,林曉萍唇角上揚,好像是笑了。

林曉萍把腰上的罐頭瓶摘下來:“怕就彆摸了,老老實實跟在我後麵吧。”

梁汝蓮撇撇嘴,看來沒白費,這是要把她當朋友了。

當初之所以點撥林曉萍,一方麵當工具人憋屈太久,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另一方麵,如果林曉萍能支持她最好。

梁汝蓮無思想包袱,屁顛跟在身後安心抱大腿。

兩人雖沒有語言交流,但氣氛變了,一如淡淡月色,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