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1 / 2)

剛才還慈眉善目, 瞬間變成橫眉冷對,活像把迷路的孩子抱到懷裡安慰了沒幾句一把推開,說認錯人了。

王天勝隻剩茫然:“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讓你滾你就滾。”趙大柱似乎一個字都不願多說,也不敢看王天勝的眼睛, 粗暴拉起張美麗就走。

張美麗掙紮甩開他:“你有沒有良心, 好歹讓我給孩子說幾句話再走。”

趙大柱目光凶狠,動動嘴, 無聲說了句什麼。

張美麗老淚縱橫搖搖頭,轉過身哽咽道:“孩子,不是大媽狠心,你快走吧, 彆回城裡, 往沙漠方向跑,努力活下來。堅持個幾天,國家就來救咱們了,對了, 小心漁網, 彆紮了手。”

王天勝如果腦袋清楚, 應該能聽出點話外之音。

養老院距離城市有一段距離, 怎麼知道棘突大開殺戒,最大可能, 在他們之前有人來過。

王天勝下意識點點頭,看兩人離開,這才想起來這的主要任務,看向梁汝蓮喃喃道:“忘記問人在不在了。”

梁汝蓮扯開兩人身上漁網,輕聲道:“跟上去。”

漁網邊緣都很多鋒利魚鉤, 不掙紮沒事,隻要掙紮,大晚上的肯定要吃苦頭。

魚鉤可是有倒鉤的。

能連接對講機的兒童搖搖椅,路中間故意讓人放鬆警惕的陷阱,兩位老人,沒那麼簡單。

不刻意的話,腳踏在沙子上的聲音很大,又是這樣安靜的夜晚。趙大柱很快發現兩人跟了上來,怒氣衝衝吼道:“不是讓你們滾嗎?”

“我要進去找個人。”梁汝蓮所有所思看了眼他腰間匕首狀的凸起。

很多軍人再怎麼老,那股獨特的氣質會弱但不會消失,仿佛烙印在骨子裡,隻要沒化成灰,就還在。

趙大柱是,甚至,張美麗也是。

趙大柱表情微微一愣,深深看了梁汝蓮一眼,像隻遇到危險的老貓,身體一點點繃緊,他淡淡到:“找誰?”

梁汝蓮繼續往前走:“我的一個家人,一個年輕小夥子。”

於公來說,國家是個大家庭,陳少軍是她的家人,於私來說,正兒八經是她的侄子。

“養老院都是群糟老頭子老太太,沒年輕人。”趙大柱說著,上前伸手把人攔住。梁汝蓮側身躲,兩人自然而然動起手來。

全世界軍人學華國功夫。

趙大柱當兵的年頭太早,不是軍隊常見的詠春,類似大雜燴,什麼順手用什麼,又大概退伍後強身健體學了太極拳,看起來眼花繚亂毫無軌跡可尋。

唯一啥也不懂的王天勝目光渙散,宛如武俠大片的打鬥,讓他更茫然了。梁汝蓮會功夫他知道,記者招待會全世界都看到了,怎麼一個胡子都白了的老頭也那麼厲害?

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發生了什麼?

兩人轉眼間過了幾招。

梁汝蓮自然沒下全力。

人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趙大柱速度肉眼可見的開始變慢,他向張美麗使了個眼色。後者表情凝重,似乎一直在等,衝上來直接一個飛腿。

王天勝:“......”

這個動作他太熟悉了,簡單說,就是高高跳起來踢人,武俠片裡必不可少的經典動作。

一個看起來怎麼也得有六十多歲的小老太太,不怕閃著腰嗎?

張美麗招式標準多了,標準的詠春,小巧靈活出拳又快又準,而趙大柱也變了招數,大開大合剛猛之極。

兩人活像配合了幾十年的老搭檔,一剛一柔,看起來默契極了。

沒一會後,張美麗一點也不像名字那麼美麗,繞到梁汝蓮身後,想薅頭發。

果然還是女人更了解女人!

梁汝蓮頭大,狼狽不已,又不能用力,她基本確定了兩人身份。

黃色的沙子被三人亂戰不斷揚起又落下,張美麗漸漸著急,纏鬥下去吃虧的是兩人,力氣沒法和年輕人比,她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把小巧的匕首反握在手腕下。

有趙大柱正麵纏著,不知道啥來曆的女人應該發現不了。

可沒等她近身,對方好像察覺了,翻身一腳又快又狠。張美麗畢竟年齡大了,倉惶下沒能完全躲開,一根麻花辮被腳尖踢中,半邊銀發頓時披散開來,皎潔月色下,有種淒涼的美。

她沒看到,就在轉身躲瞬間,不知名女人快速給趙大柱低聲說了句什麼。

等回過身,嚇得險些魂飛魄散,趙大柱喉嚨被扣住。

梁汝蓮目光凶狠:“再過來,我捏死他。”

趙大柱梗著脖子,一副似死如歸的表情:“殺吧,反正我不想活了。”

“不要,你到底是誰?”張美麗披頭散發,哪裡還有傲嬌的樣子,哀求道,“姑娘,你快放手,有話好好說。”

人老了骨頭鬆,喉骨那更脆,用力大點救都沒法救。

可是,她暗暗藏在手腕後的匕首絲毫沒好好談的意思,握的更緊。

王天勝感覺不對,他看到梁汝蓮說話了,還看到是趙大柱抓住梁汝蓮的手放到喉嚨上,他愣愣想上前告訴張美麗,被張美麗一個凶狠眼刀釘在原地。

“美麗,快喊人,你不是她對手。”趙大柱目光悲傷,生怕看出破綻,主動把喉嚨往前靠了靠,“不要管我,我死了,你正好可以和單翔過。”

張美麗看起來快哭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亂說,我為什麼要和他過。”

趙大柱幽幽道:“你不經常誇他冷酷嗎?”

張美麗不知道哭還是笑:“我還喜歡棉褲呢。”

梁汝蓮走神了。

單,不是個常見的姓,真有那麼巧?她的飛行教官?

梁汝蓮手不知不覺放鬆,把趙大柱給急的恨不能再拿起來放脖子上。

梁汝蓮看看兩人,輕聲說了個數字。

那是個番號。

*

當把一個人裝進心裡,哪怕她已經離開多年,哪怕知道不是一個人,可聽到相同的名字,依然有莫名的悸動。

單翔和陳小軍一樣,也老了。

麵癱臉倒是沒變,他站在養老院門口,直勾勾看了梁汝蓮足足半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