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汀是圍繞大湖而建的一片水榭,水榭中間矗立著一座殿宇,大殿坐北朝南,開闊通透,一日裡六個時辰沐浴於陽光之下,故而得此美名。
瑤持心因比彆人多繞了一圈路程,抵達時殿外已聚集了不少人,她老遠就望見回廊邊正交談的雪薇和林朔,揚手打著招呼小跑過去。
雪薇發現她,把頭從林朔跟前歪出來:“持心來啦。”
瑤持心:“你們領完名牌了嗎?”
懷雪薇把手裡的牌子舉給她看,一邊的林朔已經開始了今日份的不滿:“瑤持心,你是不是屬王八的,三裡地兩頭走,乾什麼都慢人家一步是吧?”
瑤持心沒工夫和他一般見識,她剛在奚臨地指點下賣命修煉了好幾天,正想找他分享一番。
大師姐興致勃勃地搖著尾巴顯擺:“林朔,我現在會補靈脈了,院兒裡那一整棵靈樹就是我救活的,怎麼樣?你們劍修的日常功課我也能做了。”
林師兄聞言不知所謂地皺眉:“啊?”
“現在誰還練那個,你是哪個朝代的古董劍修,閒得慌就去山門口挑幾擔鳥食吧,好歹也鍛體了。”
林朔仿佛見到她就有一籮筐的嫌棄話要講,根本沒工夫去細想她補靈脈的事:“我聽說你還去山門招了個外門弟子,就你這半桶水的修為也敢誤人子弟?”
這回連雪薇都在旁幫腔:“修煉不比讀書習字,可不是鬨著玩的,傳道受業定要慎重謹言。”
林朔:“我看她就是忽悠人家來當跟班伺候自己端茶倒水,哪個冤大頭啊,牽出來讓我瞧瞧。”
瑤持心:“……”
林大公子很快瞅見她身後全程安靜順從的奚臨,愈發肯定這是個被瑤持心畫大餅騙到座下的老實人,不由抱臂同情道:“還是個練劍的,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雪薇朝那小師弟和藹地補充:“林師兄劍法卓絕,不輸眾長老。”
瑤持心:“……”
啊啊,這些人煩死了!
大師姐簡直快被他倆的一唱一和貶得顏麵無存,怨惱地握著拳頭:“你們真討厭啊,不跟你們說話了,我要去領牌子!”
然後又對奚臨一指,“你,到外麵等我。”
繼而重重地踩著步子,在同門的拆台中忿忿走進殿去。
哼。
瑤持心出息地想,看著吧,等我回去偷偷努力,到時候一路打到前六,驚豔你們所有人。
當然也僅是想想,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如何努力提升都是有限的,畢竟不是吃了神仙大力丸。
向陽殿空曠且寬敞,穹頂比之普通的建築更高十倍,有一種孤懸的炫目。
此刻正值朝陽初升,殿內四麵八方亮得澄明輝煌,人行其間,竟能聽見清靜回蕩的足音。
仙器九鐘便置放於此。
顧名思義這是以九口大鐘組成的一件法寶,其形之磅礴宏偉,足足占據了正殿十之七八。
相傳此物乃鑄器大師們特地為玄門論道所製,具有分辨靈骨與修為的能力。
來者需將靈氣打入鐘內,由九鐘記錄在冊,這就是將抽的“簽”,待抽簽之時撞響鐘聲,九口大鐘會自發分配出兩方對手。
值守於九鐘之旁的是終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武峰大長老。
滿室華光敞亮,而他居然能精準地尋到唯一的那處陰暗角落,一聲不吭地默默縮著。
瑤持心第一眼見到險些給嚇了一跳。
早聽老爹說,這位鑄器師前輩由於在煉器房內待得過久,不知為何染上了“恐人”的毛病,平日非必要不出門,今天大約因著法器為他所鑄,不得已才出關來盯著。
大師姐怕把畏光畏生的長老嚇到了,隻好隔著十步距離衝他試探性地頷首見禮。
鑄器大師在牆角裡背光而立,整個人形如一根模糊的立柱,也不知道對此有無回應。
殿內的玄武峰小弟子款款領她到銅鐘跟前,畢恭畢敬道:“師姐,請。”
瑤持心不是頭一次碰九鐘了,用不著人指引,已熟門熟路地將手心貼在鐘麵之上。
隨著靈氣湧入其間,九口鐘依次亮起了複雜的符文,水波似的從頭至尾瀲灩了一圈,良久隻聽“啪嘰”一聲,名牌清脆地落了地。
玄武大長老攏著繁複的衣袍撿起牌子,兜帽罩卻半張臉,嗓音低啞暗沉:“接著,你的序號。”
名牌為木製,上麵隻刻了幾個字,是她此次大比的代號。
天字乙亥。
這排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