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得交手之後才清楚。”
她聞言,心裡很明白地意識到這輩子要手刃前夫恐怕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了,師弟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結論,反而謹慎地如此模棱兩可,證明白燕行是個連他也要慎重對待的人。
他都未必能贏得輕鬆,自己這個還要靠人指點的半吊子又有什麼指望。
瑤持心漫無目的地發著呆,思緒在星光璀璨裡徜徉,恰好一顆拖尾星橫空滑落。
“啊,對了。”
她一撫掌,想起什麼來,“煩擾你幫我修煉這麼久,還沒謝謝你呢,師弟想要什麼?我有一套大師出品的月湧軟甲,正適合你們劍修,你拿去穿好了。”
奚臨身形未動,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不用那個。”
“那你有什麼喜歡的?我好歹得謝你點什麼吧。”大師姐發愁地捧著臉,“否則總感覺自己像是白占你便宜。”
瑤持心聽到他漫長地吸了一口氣,隱約是在仔細思考。
奚臨忽有所感地眨了一下眼,一川疏星明月皆在他瞳眸之間。
“這樣的話……”
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支小巧的獸骨排簫遞到瑤持心麵前,“我想聽《浮槎》,師姐可不可以用這個吹給我聽?”
那簫瞧著很有些年紀,斑駁多傷,看就知道是舊物。
要聽小曲兒,還要用指定的樂器,不得不說,雖然要求並不出格但頗為獵奇。
大師姐接在手中,宛若捧著件古董,嘴裡一邊找調子一麵嫌棄道:“師弟,你的品味好老派啊,我爹那個年紀的人才愛聽這曲子。”
奚臨不管她:“你吹就是了。”
瑤持心試了幾個音,借月圓的霜重孤淒,吹出一段幽夢清都般的婉轉古調。
小調平和沉靜,在星漢西流的未央長夜下輕柔無比。
排簫的聲色比塤更清亮,卻比笛厚重,蕭索空靈,給這首本就古老的曲子平添幾絲蒼涼……如果不是吹曲人三段一錯,大概還能再悠揚一點。
“嗤——”
棲息在附近的鳥雀撲棱著離枝而去,當大師姐唇下不慎又吹出個蹩腳的氣音時,邊上倚樹而坐的奚臨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瑤持心:“……”
這是真的吹不下去了。
她紅著臉狠狠地替自己狡辯:“乾什麼嘛,我第一次吹排簫,吹成這樣很不錯了!”
他原本還僅是笑了一聲,待瑤持心言罷,鼻息間又接了兩聲,隨後嗓音逐漸清朗生動,好像收不住勢。
大師姐何曾見奚臨笑得如此活潑,簡直莫名其妙。
而一想到他居然還是被自己拙劣的技藝給逗笑的,整個人更加不太好了!
她怨懟地盯著青年的側臉,悶悶道:
“你要真那麼想聽,我不如去找林朔來給你彈兩段,他玩琴是一把好手,吹小曲兒肯定比我厲害。”
不料奚臨卻忍著笑攔住她,“不……沒事,師姐,你吹吧,就想聽你吹。”
懂了,你就想看我笑話!
她反對的言詞剛到嘴邊,思及方才信誓旦旦答應的“謝禮”,又生生咽了下去。
難道他的喜好就是看人出糗嗎?這人有病,不可理喻!
瑤持心心頭擂鼓喧天的腹誹,卻隻好重新執起排簫,頂著額頭暴跳的青筋和耳邊不時蹦出的輕笑,忍氣吞聲地製造魔音。
“……不準笑了!”
“再笑不吹了!”
《浮槎》為何人所作,至今早已不詳,或許是由舊時的人們口口相傳而延續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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