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個解法,可以讓他擺脫那種任人欺淩的境遇……哪怕有任何一點機會,他也願意嘗試。
黑皮鞋長長的影子出現在他身側。
他坐在沙發上,沉浸在那樣漆黑又喘不過氣的悲傷裡,再也控製不住,垂頭捂住自己的臉,淚水順著指縫星星點點落下。
診室裡隻有他充滿傷痛的哽咽聲,像一頭被逼上山崖的困獸。
“莫羨,”老董猶自鎮定,隻是繼續引導,“你現在是安全的,你沒受傷,你隻需要觀察你的情緒,並且告訴我即可。”
此時此刻,聶然卻如熱鍋上的螞蟻,備受煎熬。她雖然仍然在輕拍他的肩膀,但已經十分擔憂他的精神狀態。然而治療進行中,她既不好直接問醫生,又不好打斷莫羨。
隻能乾著急。
他再次被踹下去。
莫羨渾身顫抖,這次比上次還要劇烈。
慌亂之中,聶然兩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按,忍不住喊出聲:“莫羨!”
這聲音即便在診室裡也算響亮,更何況是他耳邊。
這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也打斷了他的情緒。
奇異的是,他並沒有離開那個畫麵,片段繼續前進,那黑皮鞋仍舊一腳上來把他踹下樓梯,他的靈魂卻仿佛被聶然的聲音釘在原地,於是隻眼看著被撕扯出的軀殼順著台階滾下去。
他幾乎是愣在原地。
這一次,沒有存在於幻想中過分真實的疼痛,也沒有被恐懼支配的無助,那畫麵突然間就順暢起來,開始往後播放。
我不是無助的。他突然莫名地想,原來那隻是很久以前,短暫的一瞬間。
隻這一個念頭,他已經有被拯救的感覺。
這次診療的過程談不上愉快,事後莫羨有種被抽骨扒皮後的疲憊。衣服被冷汗濕透,還在兩人麵前哭了一場,好不丟臉。
沒想到也因此自己待遇反而有所提高。聶然破天荒第一次沒讓他下廚,自己跑去下了兩碗陽春麵,又額外用空氣炸鍋炸了份豬肋排,端出來悶不吭聲端到餐桌上,朝他麵前推了推。
莫羨拿起筷子,看看炸豬排,又看看她紅紅的眼圈,眨了眨眼:“你這是……”
“心疼我?”
“可憐你。”
兩個人異口同聲,但語氣南轅北轍。
明明她語氣冷冰冰的,話也不好聽,他卻生不起氣來,反而想笑。隻好裝作滿不在乎地哼一聲,夾起塊炸豬排在嘴裡嚼啊嚼。
至少現在能確定一件事,這女人就是嘴硬心軟,而且很吃這一套。
於是他狼吞虎咽地強調:“那你要一直可憐我,彆再可憐彆人了。隻有我最可憐。”
聶然涼涼掃他一眼,不再理他。
飯畢,二人各自回歸各自的小世界,恢複房客與房客之間的疏離關係。
隻是沒過多久,她的房門突然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