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的聲音忽然自半空中傳來，清泠泠的，激得他一陣清醒。
他回頭看她：“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假裝對我好。實際無非是不相信我，想跟著我，等孩子出生了，找到點生物檢材，去做個DNA比對，好讓自己安心。”
黑暗中，男人並沒有急於矢口否認，他隻用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將她瞧著。這使她產生一種錯覺——他仿佛一頭孤狼，踽踽獨行慣了，乍一看過來時，就是這般漠然又漫不經心的。
他嘖了一聲，從褲袋中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在你眼裡是不是特彆混？”
“不是。”
她想也不想就立刻否認，她純粹是覺得他們現在的關係太混亂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似是而非，也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依靠這個孩子在他麵前留下什麼彆的印象。她還是習慣於他們之間過去的那種乾淨利落，不論是蜻蜓點水的肉-體關係，還是清純乾淨的少年時光。
那隻手，修長，指戒分明，指甲圓潤短平。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它的溫度，並且一直眷戀著。
高一月考後調換座位，莫羨恰巧被換到了她後座。他喜歡各類體育運動，並且每種都玩得很溜。那陣子他正好迷籃球，沒事便在後麵轉球玩。有次險些砸到聶然——那球將將好擦著她的馬尾落到了她課桌上，嚇得她一個激靈，連筆都掉地上。
“莫羨，你又找事！”
她氣得臉都發紅，一邊喊一邊抱住籃球，舉手往他腦袋上作勢要砸。
少年無聲憋笑，雙肩顫抖，笑得腰都彎了下去，卻一個勁地往一旁同桌身後躲：“彆，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對不起……”
那隻籃球到底沒砸下去，聶然學著他的模樣轉了一下，沒成功。球差點滑出去，被她猛一下單手抓住。
莫羨見狀，眼睛瞪得滾圓：“可以啊聶然，單手都能拿住球，手挺大啊。”
說著坐直了身體，朝她勾了勾手指：“我看看。”
聶然一怔，鬼使神差地照做。細長纖瘦的手就這麼落到他掌心，貼上他熾熱的肌膚。
她的手指確實很長，曾有親友提過，那是很適合彈鋼琴的一雙手。可是聶方清向來不喜歡孩子搞藝術，所以也並未真的派上用場。
一向引以為豪的手指，似蔥段般嫩白修長，與他相比卻完全不夠看。
她的手在他掌心，精致秀氣，堪稱小巧。肌膚相貼的時候，她的心如脫兔，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莫羨一邊眉毛挑起，笑得壞壞的：“……可惜，還是我的比較大。”
手機發出叮咚一聲提醒，聶然回過神來，原來是網約車司機到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孩子父親確有其人，隻是我無意去牽扯他。說白了，無非是我想要個孩子而已，不過借人一點DNA，這世界上總沒哪條法律說單身女性不能生育吧？”
她撂下這句話便出了門，再不管他在身後如何反應。
自知之明，大概就是總能在關鍵時刻克製自己。如果這個人注定不會是自己的，那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