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適逢聶然參加部門團建,路過大堂時正好撞見這一幕。前一晚夢中的父親,和另一個女人坐在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在為一個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兒子唱生日歌。而他的親女兒就這麼沉默看著。她的重感冒自年初到3月份,反反複複,時好時壞,那天嗓子仍不太利索。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幸好穿著黑衣,戴著口罩,在一群同事間並不打眼。
但那一幕,讓她雙腳釘在原地,拔不動步。
高森坐在角落的一桌,看她終於被關係近的同事推搡著往前走。耳邊還回響著那家人熱鬨的鼓掌聲,以及後續的歡聲笑語。
譚英秀容光煥發,張羅著切蛋糕,給兒子,給聶方清。
聶方清拍了拍楊凱澤的腦袋,宛若一位慈父,嘴角的弧度就沒有下去過。
她固執地回頭張望,直到再也看不見,最終肩頭聳動,低頭咳了幾聲,被人拉走了。
高森收回視線,神情自若,與對座的客人繼續談笑風生。但心裡不知怎的,仿佛一直有個疙瘩係在那,不舒展。她那雙水杏做的眼睛,向來靈動,那天一反常態遲鈍又木然,連一絲光亮都無,卻似乎戳痛了他的心。
生平頭一回,黑心慣了的孤狼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絲不道德。
那之後……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發頂,用眼神細細描摹那輪廓。又無聲落下來,滑過她肩頭,最終落到她的左手手腕上。那處被袖子擋著,什麼也看不見。
“然然,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感情或許並不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聶然點頭:“是啊,唯一牢靠的是自己,和自己賺來的錢。”
高森有種好像自己台詞被搶的錯覺,愣了下才道:“你能這樣想最好了,總歸人還是要首先愛自己的。”
她回眸:“你是想說,我不夠自愛嗎?”
“不是貶低的意思,隻是我有……”
“我沒有生氣,你說的對。有一段時間我確實想不通很多事情,自己也特彆不喜歡那樣的自己。”她撥了撥自己耳邊的碎發,淡然一笑,“但沒辦法,人之所以生而為人,大概就是沒辦法做到能像機器一樣理智、冷靜、不出錯,過好自己的一生。至少我試過了,我不行。”
有人說,愛情是一種美好的意境,而非達成任何意圖的手段。
為了這種存在,人可以等多久呢?
有人隻等一秒,有人卻等一生。
她的前半生被愛包圍,所以哪怕分崩離析,也沒辦法做到隻帶著恨意生活下去。不是沒有嘗試過,18歲以後,她無數次想把自己的心撕碎扯攔,可是……最終失敗了。現在想來,很多事情從那時起就都做錯了。
有那麼幾年,她特彆討厭自己。討厭自己日子都過成這樣了,還總是懷念過去的人和事。她一個人懷念著兩個人的回憶。有什麼用呢?
大雪每年都會下,玉蘭花每年開了又謝。但他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遠,自己又何苦執拗地陷於那段舊時光裡,不肯出來?
“因為我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