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天前。
泰市,東嶽大酒店。
老董跟餘陽打完電話,設宴款待重回泰市的東嶽旅遊服務公司。
該公司不是小公司。
其大股東來自魔都,是國內最大旅行社之一,金江國際。
二股東來自東山府,是國內老牌房地產公司之一,銀豐地產。
三股東來自廣區,是國內最大投資公司之一,天合投資。
姑且不提其它小股東,這三家公司能做大做強,肯定擁有一定背景,甚至幕後還有外資參與。
這是當年泰市敢把項目交給對方的主要原因。
也是該公司敢拿開發東嶽景區的20億貸款,去炒股炒基金,又敢閒置整個項目的底氣。
總的來說,對方真敢揍餘陽。
開席後。
酒過三巡。
大股東金江國際的總經理,當前東嶽旅遊服務公司的董事長,端杯敬酒,“領導,這幾年亞太經濟危機,各行各業都不好乾,我們之前突然離開,是為了穩住總公司業務,現在總部問題解決,我們自然要回來,您放心,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一口氣搞定東嶽景區大開發,三年內,建成天外村。”
說完,將二兩大的酒杯湊到嘴邊,一飲而儘。
然後傾斜酒杯,表示沒做假。
接著續杯,再次道:“領導,為了表示誠意,我們會出資拿下老棉廠、老煉油廠、老紡織廠,三宗地皮,價格您定,隻要合理,我們絕不還價。”
旋即一飲而儘,再次續杯。
“領導,還望今後多多照顧。”
又是一飲而儘。
姑且算是自罰三杯。
老董抬手示意對方坐下,端起酒杯,開口道:“理解,畢竟後院起火,豈能不回去處理,現在既然回來,還要拿下三宗地皮,我就不說什麼場麵話了,項目最重要,今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來來來,同飲此杯。”
“謝領導!”
滿屋子人集體端杯,剛自罰三杯的旅遊公司董事長,連忙續上。
老董喝完之後,放下酒杯,“老棉廠、老煉油廠、老紡織廠的地皮,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公示,無需走招拍掛,現在諸位想要,我想辦法讓價格便宜些。”
“謝領導!”
稍許。
銀豐地產派來的總經理,開口道:“領導,天外村項目重啟,但旅遊服務大廳被咱們泰市的旅遊機構租賃給了三元農業,三元農業又把旅遊服務大廳改成了餐廳,似乎明天營業,這事?”
“我跟餘三元溝通了,讓他搬出天外橋,讓出旅遊服務大廳,問題是……”
老董吐口酒氣,點支煙,有些悵然,“當初三元農業新創,我看了機械化農業大棚的規劃,當即把項目攬了過來,按道理講,是自己人。
但後來三元農業修建廠內軌道,找我要貸款,你們知道,泰市就這麼大地,哪有那麼多貸款額,於是拖了拖。
哪曾想,市總管出麵,不僅給餘陽搞了2億無息貸款,還在廣區發展銀行給三元農業弄個了專項基金,用於修建十裡營到泰市天外橋的廠內軌道。
你們說,現在的餘三元,還會聽我的話嗎?”
旅遊服務公司董事長知道老董在泰市的地位,也知道市總管那句‘老賊不死,泰市難興’。
聞言恍然,“有奶便是娘,他投了市總管?”
老董悔恨不已的點點頭,“你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可是把他當親兒子待,各種手續一路綠燈,惹出什麼禍事,也都是我扛了……”
席間眾人紛紛點頭。
他們回來之前,早就聽說餘陽是老董私生子的傳言。
甚至聽說董建不是親生的。
但沒想到爺倆鬨掰的這麼快。
老董歎口氣,“他投了市總管,手裡還拿著市裡簽發的租賃合同,放在以前,我肯定把合同作廢,但我剛喝完茶……”
眾人默然。
老董喝茶的事,在上層圈子裡算不上什麼秘密。
甚至知道超過了七天,差點玩完。
老董繼續道:“所以,這事我不方便參與,需要你們親自解決,當然,我在泰市,依舊穩如東嶽,諸位不必擔心惹下什麼麻煩。”
旅遊公司董事長遲疑道:“領導,房地產增值,是因為輕軌項目,如果我們跟三元農業鬨僵,等我們拿下三宗地皮,他調整輕軌路線怎麼辦?”
“你以為項目報審、獲批,是鬨著玩的?”
老董拿出文件包,抽出幾頁紙張,“你們看,輕軌報審需要給京城檢閱,然後發改、土地、地質、環境,零零散散十幾個部門輪流蓋章,再複審,再蓋章,這麼多部門忙活來,忙活去,他說調整,就能調整?”
眾人點點頭。
老董環顧一圈,繼續喂定心丸,“再說,那小子是我捧起來的,現在不聽話了,我留著他何用?到時候輕軌項目完全可以換個人負責。”
眾人眼神一亮。
在泰市,老董堪比多爾袞。
若是三更讓一個人
進去,市警決不會留人到五更。
尤其對待不聽話的,比如東山府的狠人,又比如孫大副的兒子孫翔,那是說斃就斃。
現在對付一個沒什麼背景的餘陽……
怕不是比喝涼白開還簡單。
這時。
老董忽然歎了口氣,“放在以前,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餘三元送進去,但現在我剛喝完茶,總要麵上過得去。”
眾人明白。
餘陽投了市總管,老董抓餘陽,總要有個理由。
以前可以隨便糊弄,但現在非常時期……
旅遊服務公司董事長灑然一笑,“這事好辦,他占了旅遊服務大廳賴著不走,我們趕他走,雙方爭執之中,傷了倆人,或者死了倆人,到時候怎麼判,還不是您說了算?”
“死就算了,事情鬨大不好收場。”
“那就打上一架。”
傍晚。
跟老董統一戰線的東嶽旅遊服務公司,找來當年承包天外橋土石方項目的老板,將三宗地皮的土石方許諾給對方。
然後帶足了人馬,來到天外橋,先砸店,後攆人……
……
淩晨。
一輛輛半掛,滿載手持鐵鍁的漢子,源源不斷的抵達天外橋。
市警集體出動。
但依舊阻止不了更多的半掛車抵達。
很快。
天外橋工地,被密密麻麻的車大燈,照的亮如白晝。
市警負責人滿頭大汗。
助理:“領導,46輛了,每車30多人。”
“讓交管出麵,在郊區設卡,不能讓他們繼續進城。”
“他們說人手不夠,攔不住,並且東南西北,滿城都是半掛車。”
“嘶……這是哪個王八犢子,招惹了這群賣菜的。”
“領導,怎麼辦?”
“聯係市武部。”
“那邊半個小時前,出去拉練了……並且,市武部的軍卡,借給了十裡營。”
“草!”
“對了領導,聽小道消息說,餘陽跟老董鬨掰了。”
“鬨掰了?”
“聽說因為鐵軌投資,老董拿不出錢,餘陽投了市總管。”
“怪不得市總管對輕軌項目那麼上心,不僅給餘陽搞了2億無息貸款,還給三元農業開了專項基金。”
“咱們?”
市警負責人能坐到現在的位置,肯定有些頭腦。
並且上次老董喝茶,他也能品出市總管跟老董是一夥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隻是無法確定而已。
現在看情況,應該是老董扶持了東嶽旅遊服務公司,市總管則給餘陽站台,否則一張合同,壓根約束不了老董,直接撕了,再趕走餐廳就是。
所以,雙方輸贏對半。
那麼接下來應該是老董讓市警抓餘陽,市總管再讓市警放了餘陽……
到時候不管怎麼做,肯定兩頭都得罪。
市警負責人眯眼尋思許久,“人家進城送菜,或者進城施工,沒什麼過錯,全都放進來,出了問題,咱們按身份證,抓主要責任人。”
“誰是主要責任人?”
“這些車來自十裡營,肯定抓餘三元啊!記得按身份證抓,彆抓錯了。”
助理不傻,“是,領導,出了問題,抓餘三元!”
稍許。
天外橋工地打了起來。
昔日承包天外橋土石方的老板,連同下屬,被集體摁在了雪窩裡。
並且,東嶽旅遊服務公司的大小股東,也被帶到了現場。
這時。
一輛AMG虎頭奔,在四輛金杯大海獅的簇擁下,停靠在通往天外橋的馬路旁。
湊巧,市警負責人的車也在。
下一刻。
一個身穿軍用棉大衣的少年,踩著加絨軍靴走下車。
隨行的副鄉長,為其戴上火車頭帽。
另一邊的常福,則遞上香煙……
“第一次做大反派!”
餘陽遙望遠方燈火通明的天外橋,“爽!”
片刻後。
收到消息的天外橋餐廳店長,急匆匆跑來報道。
“大當家!”
“臉都腫了,給我十倍還回去。”
“是!!!”
店長是廖鵬飛的下屬,曾經身為聊市招商機構的辦公室主任,何時受過這鳥氣。
聞言怒吼著,再次跑回去。
然後啪啪啪,即便隔著兩三百米,餘陽順著小北風,都能聽到響。
過了許久。
店長再次跑來,“大當家,店麵損失不大,我已經聯係裝修工人,明天正常開業。”
“我就不參加了,但到時候彆忘了把市總管請過來。”
“曉得!”
這時。
肩扛橄欖枝的市警負責人,走過來打招呼。
“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