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用那種,也沒見毒死人。”
“不一樣,咱有夢想。”
“嗯?”
“誰都知道,豆苗也就冬天賣得火,到了夏天,誰還會買?但我這已經搞起來,總不能浪費吧?”
餘陽呡口煙,繼續道:“所以,我打算把咱的豆苗做成品牌。
啥叫品牌?
有包裝,有保障,有保質期,有獨特標誌,有企業名字,有產品質檢。
等到那時,咱的豆苗就可以進軍城裡,甚至擺在沃爾瑪、麥德龍、大潤發。
你要知道,城裡人可不會種豆苗,也沒工夫種豆苗。
但他們一年四季,都需要綠油油的豆苗。
而走到這一步,咱們才算剛剛開始。
因為咱還可以種植其它反季蔬菜,比如大過年的來個豬頭肉拌黃瓜,來個糖拌西紅柿,來個熗炒西葫蘆,來個蝦仁炒西藍花……
在未來,什麼燒烤攤、小飯館、五星級酒店,全都是咱的地盤。
有了這些鋪墊,咱還可以讓咱的反季蔬菜,走進燈火萬家。
這就叫夢想!”
“說得好!”
菜販子還在發愣,院外傳來一聲大吼。
隻見鄉長領著四五個乾部,快步走進院子。
“三元,你比你爹厲害啊!”
“哎喲,領導,啥時候來的?”餘陽趕緊掏出軟盒華夏,一人分一根。
鄉長瞅到煙卷的標誌,“好煙!”
然後沒舍得抽,夾在了耳朵上。
旋即看了看院子裡的塑料大棚,又透過低矮的院牆,遠眺北邊荒地忙碌的場景,“啥時候搞起來的,怎麼也沒跟叔說一聲?”
“當初我爹被你們忽悠,才會盤下那座熄火多年的磚窯,我現在好不容易搞點事業,哪還敢再通知鄉裡。”
“你誤會了,其實我們也被你爹給騙了。”
“嗯?”
鄉長一臉苦笑,“當時餘建軍抱著錢找到我們,說想要創業,然後在飯局上喝多了,說大話,說什麼熄火多年的磚窯,丟給我,我也能搞定。”
招商辦主任唏噓不已,“當時我們都喝多了,一聽你爹吹牛,立馬接下,說隻要你敢要,10萬就能拿走。”
“你爹一聽,當場就拍桌子,不給是王八。”
“然後熄火多年的磚窯,就到了你爹手裡。”
“第二天醒酒,你爹整個人都木楞了,哭著讓我們擔保,找銀行貸款,再讓我們做中間人,找民間貸要錢。”
“誰曾想,讓鄉裡頭疼好幾年的磚窯,不到半個月就修好了,還投產了。”
“我們當時很是懷疑,你爹提前就知道磚窯可以修好,然後做局低價拿走磚窯。”
“再後來,你也知道,磚窯是集體所有製,等於全鄉人的產業,鄉裡許多人看到磚窯冒煙,回頭又發現我們把磚窯賣的十分便宜,紛紛向縣裡寫舉報信,說什麼侵占集體資產。”
“你爹進去了,其實我們也在被調查。”
“如果你爹承認有罪,說不定我們集體挨處分。”
在另一個時空,餘陽並不知道磚窯內情。
因為這個時間段他還小,一心賣豆芽,替父還債,更接觸不到鄉領導們。
等接觸到,磚窯事件也早就過去。
現在聽眾人七嘴八舌的一說……
餘陽懂了。
喝酒誤事。
再就是,以後少吹牛皮。
“小餘,咱這塑料大棚產業,差不多可以組建個公司吧?”
“不知道啊!”
“嗯?”
“您看,左邊那五個,是給京城送菜的,路過咱這翻車了,恰巧被我救了……”
“這事我聽所裡說過。”副鄉長點點頭。
餘陽繼續道:“他們留在這,是為了賺一筆錢,也好回去過年。”
“留不久?”
“不知道啊,我這不是儘力挽留嗎。”餘陽又指向右邊,“那20個,是昨天高速翻車,順著我院子裡的燈光,摸過來的,聽說種豆苗賺錢,也就留下來。”
“又翻車?”鄉長難以置信。
副鄉長再次點點頭,“還有一輛大巴車,也翻了,據說是看到路邊有個劫道的,但在十裡營,誰會一個人去劫道,估計疲勞駕駛,胡謅的借口,現在司機還在衛生院躺著呢。”
“連著三天,翻了四輛車,這路邪門。”招商辦主任插話道。
鄉長沒理會這些,“小餘,也就是說,他們有可能都不會留下?”
“也不一定,如果我能帶著他們做大做強,他們肯定不會走,畢竟誰跟賺錢過不去?”
“有道理!”
“問題是,有困難啊。”
“說吧,鄉裡幫你解決。”
“幫我搞一筆貸款,至少50萬。”
“你家欠那麼多債,誰還敢放貸,除了這個,其它都好說。”
“那就把農機站的五輛大號拖拉機,低價轉讓給我。”
“多低的價格?”
“我這產業剛起步,現在還欠著一屁股債呢,等回頭有了錢咱再說。”
“這……”
驀然。
餘陽猛地回頭,攔住一個抱著被褥準備出門的壯漢。
“大哥,乾啥去?”
“回家過年。”
“哎,二哥,你咋也走?”
“這鳥地方太窮,吃不好,睡不香,看不到啥賺錢希望。”
“三哥,四哥,彆走啊!”
“哎喲,你們都走啊?好吧,等等我,我也走!”
鄉長眼看場麵越來越亂,滿頭黑線,“給給給,你現在就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