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抬起,落在她頭發上,隨意撩起了一縷頭發,問她:“被剪掉的那撮頭發後來多久才長起來的?”
“……”溫簡想起被他摳掉的那一圈頭發,鼓著雙眼睛,問出了困擾多年的疑問,“你當時是不是故意的啊?”
江承不答反問她:“你當時是以著什麼樣的心情把腦袋交到我手上的?”
溫簡微微偏開頭,將那縷頭發從他指間裡滑了出來,邊道:“我那時是年幼不懂事。”
“卻傻乎乎地相信一個隻會給你擺臉色的小哥哥……”江承任由那縷發尾慢慢從指間滑出,半斂的眼眸看向她,“是嗎?溫簡。”
後麵幾個字輕得近乎呢喃,眼波裡流轉的光芒讓溫簡呼吸不由得一窒,仰頭看他,看著他手掌微微前移,修長的指尖輕輕落在額角,撥開散落在那裡的發絲。
“溫簡。”他的眼眸緩緩對上她的,“你怎麼信任你爸爸,我就怎麼信任你。你爸爸不會做的事,我也不會做,更不會逼你去做。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保護好自己。以及,”
他聲音微頓,視線從她眼眸移向她嘴唇,再緩緩移向她眼眸。
“什麼時候,你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全然地信任我,依賴我?”
他身體微微前傾,抱住了她,一隻手環在她腰上,一隻手輕扣著她後腦勺,一種抱嬰兒式的很親昵的護衛的姿勢,然後在她耳邊緩緩道:“溫簡,那年在我覺得人生最失意迷茫的時候,你曾安慰我說,有些東西可能就是命運安排好的,它現在隻是讓你暫時失去一些東西,以後一定會用更珍貴的東西補償你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相信,我走不出的高考怪圈或許隻是為了再次遇見你,你就是我生命裡最珍貴的補償。我計劃過陪你一起走完高考,一起報考同個大學,一起上晚自習,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去報到,一起回家,一起慢慢長大。可是最終,你缺席了。
這十年,我常在想,如果失去你也是命運安排的,它還能拿什麼更珍貴的東西來補償我?”
低啞的嗓音慢慢消失在他側壓而來的唇裡,微軟的,帶著早春的涼意。
她微怔的眼眸看向他,他也正在看她,側低下來的半張俊臉隱在了陰影下,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而淩厲,壓在她唇上的唇微微張開,壓下,碾吮,又慢慢停了下來,她的掌心被塞入一個微硬的東西。
“發卡鑲嵌的珠子是經過改造的追蹤器,你可以選擇留下,或者扔掉。”他在她唇邊低聲道,“溫簡,高考那天早上,我坐在考場裡,看著表上的指針一圈圈走過,而你始終沒有出現,那種感覺太煎熬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遍。”
他慢慢放開了她,看進她微濕的眼眸裡,手掌抬起,在她頭上揉了揉:“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