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繼續旁若無人:“晚上我們回去煮點試試?”
溫簡繼續點頭:“好啊。”
偷眼瞥男生,男生已經低下頭大口大口地扒飯。
女生已端起餐盤尷尬地走了。
溫簡突然覺得女孩有點慘,這得鼓了多大的勇氣過來的,這都還沒出師就身先死了。
不過明裡暗裡還不知道多少女孩在盯著江承呢,個高腿長氣質出眾顏值高的年輕男人啊……
溫簡偷偷瞥了眼江承,又移往他握湯匙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很好看的一隻手,但好像少了點東西。
溫簡沉吟,沒留意到江承同樣盯著她手看的眼神,以及眼神裡的若有所思。
——
周六,學校沒課。
溫簡難得沒有和江承一塊起床,趁他出去時偷偷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在學校門口就遇到了剛好從學校回來的江承。
江承:“不是說沒睡夠嗎?”
“不習慣賴床,所以出來走走。”溫簡麵色很是自然地走向他,“畢業季呢,聽說晚上學校有畢業晚會,一起去看看?”
江承:“好。”
畢業晚會在學校小廣場舉行。
溫簡和江承都是沒參加過畢業晚會的人。
高三時溫簡是沒機會。
溫簡不在,江承也沒有參與。
而大學對溫簡和江承而言都隻是獲取知識和提升學曆的手段,和青春無關,又都早早投入了工作中,也就不會刻意去參加這些具有青春符號和紀念意義的活動。
因而這場畢業晚會對兩人而言還是屬於蠻新奇又新鮮的體驗,儘管並不是他們的畢業晚會。
晚會晚上七點開的場。
溫簡和江承到那裡的時候場內早已是人山人海,音樂聲、喝彩聲和熒光棒讓現場熱鬨異常,有種回到青春年少的恍惚感。
兩人沒刻意往人群擠,就隻站在人群外,看著台上台下的熱鬨。
現場氣氛濃烈,最愛的人也在身邊,溫簡今晚也難得有了點小孩心性,買了熒光棒和兔耳朵戴,抱著江承手臂,跟著眾人一起熱鬨。
晚上十點時,《夜空中最亮的星》壓軸而出,全場氣氛達到了高/潮。
那句“oh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曾與我同行的身影,如今在哪裡”唱起時,江承想起過去無數個夜裡,路過街頭藝人唱攤前或者街邊酒吧聽到這首歌時的心情。
那時他不知道林簡簡在哪,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林簡簡,隻是這樣的旋律伴隨著這樣的歌詞,總會讓他不自覺想起高考那夜,那個被他拉著手從混亂中跑出來,站在昏黃路燈下喘著氣驚魂未定卻又滿心信任和依賴地看著他的女孩,心底那種無處安放的空茫感總會被音樂和夜色放到最大,不知道人生該往哪走,怎麼走。
他偏頭看溫簡。
溫簡眼睛也亮閃閃的帶了淚花,不知道是被現場氣氛感染的,還是其他。
歌曲已到**,“我寧願所有痛苦都留在心裡,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全場跟著大合唱,唱著唱著卻都慢慢帶了哭腔,是對即將曲終人散各奔東西的不舍。
溫簡眼眶已經發紅,仰著的小臉上,淚花已經在眼眶打轉。
江承伸手攬住了她。
溫簡扭頭衝他笑:“我沒事。”
江承看了眼表:“出去走走嗎?”
溫簡也看了下時間,點頭:“好啊。”
兩人去的是湖邊,廣場外是個很大的湖。
岸邊栽滿了楊柳,修了木棧道,蜿蜒在水中,延伸到湖心亭。
暖色燈帶的搭配和湖心亭交相輝映,有種江南水鄉的寧和浪漫。
木棧道入口是一家人氣不錯的自製冰淇淋甜品店。
“我想吃冰淇淋。”路過甜品店時,溫簡突然扭頭對江承道。
江承點頭:“去吧。”與她一道進了甜品店。
溫簡要了兩支特製冰淇淋,把其中一支遞給江承,與他一道沿著木棧道往湖心亭去。
喧鬨聲已經有些遙遠,但音樂聲還在繼續。
溫簡跟在江承身側,兩手握著冰淇淋筒,土撥鼠似的,小口小口地啃咬著,心裡默數著時間,又有些緊張。
江承原本是漫不經心地吃著冰淇淋,吃到中斷時,牙齒冷不丁磕到個冰冷的圈狀金屬,他動作一頓,扭頭看溫簡。
溫簡小心翼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地仰頭看他:“嗯?”
還忍不住偷偷瞥了眼江承手中冰淇淋,是咬到戒指了吧?
她特地讓人把戒指藏到冰淇淋裡的。
她有些緊張,想著一會兒江承把戒指吐出來的時候,她要怎麼說。
是“江承,我們結婚吧?”還是“江承,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她覺得求婚這種事也不是就非得男人來,她和江承之間,大多時候都是江承在主動,她在被動享受他的好,偶爾的時候,她也想對他多主動一些。
但江承並沒有如她設想的般吐出鑽戒,反而是朝她轉正身,在她麵前站定,看向她。
“林簡簡。”他叫她名字,溫柔又認真。
“嗯?”劇本沒按她設定的走,溫簡有些茫然。
江承往遠處看了眼,木棧道和湖心突然燈光驟亮,伴著四散而開的音樂噴泉,驚得溫簡本能回頭,噴泉裡的燈光在半空中打出一個大大的i??u”。
“林簡簡。”耳邊傳來江承低啞的嗓音。
溫簡下意識回頭,江承手上已經多了一枚鑽戒,卻不是溫簡那枚。
溫簡一下有些怔。
“我們結婚吧。”江承看著她,輕聲說。
溫簡設想過很多被求婚的畫麵,她覺得她應該不會哭的,可是當江承以著他特有的柔軟嗓音對她說,“我們結婚吧”時,眼淚還是湧上了眼眶。
“好。”她輕輕點頭,朝他伸出了左手。
江承托著她手,認真而又珍重地把戒指緩緩推入她無名指上。
燈光落在他微垂著的俊臉上,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專注。
戒指尺寸和大小很合適。
戒指卡入她無名指時,他輕輕抱住了她,很珍惜憐愛的一個擁抱。
“林簡簡,過去十年裡,我從沒敢奢想過,會有一天能再遇到你。”
“我也是。”
溫簡也抱住了他,隔了會兒才輕聲問他:“我戒指呢?”
江承:“沒收了。”她差點打亂了他的計劃。
說是這麼說,放開她時,江承還是把她藏在冰淇淋裡的戒指還給她,然後朝她平伸出左手。
溫簡也萬分珍重地給江承戴上了戒指,然後仰頭看他:“江承。”
江承:“嗯?”
溫簡沒說話,踮起腳尖,然後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說了五個字。
江承,我愛你。
她明顯感覺到江承身形一僵,然後不發一言地抱緊了她,壓靠在胸前,緊緊摟著。
————
兩人婚禮在兩個月後在鬆城舉辦,江承親自操辦的婚禮,沒有搞得很鋪張,隻宴請了雙方關係比較近的親戚朋友。
林景餘早在回來時廳裡就已特地開了表彰大會,正式恢複了林景餘的警察身份。
好在溫簡爺爺奶奶都還在,表彰大會把老人家和溫簡那些叔伯們全請到了現場,沒有提前告知他們林景餘的事,當林景餘穿著警裝出現在台上時,一家人哭成了淚人。
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仇,隻是小地方生活閒話多,要麵子,當年誤會林景餘做傷天害理的事才寧願不要這個兒子,也一直以為早死了的,沒想著人還活著,還被誤解了這麼多年,乍見到人時就繃不住了。
一家人冰釋前嫌,自然也都來出席溫簡婚禮。
林景餘也終於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人前,目送溫簡出嫁。
溫簡是被林景餘牽著手交到江承手上的。
當林景餘認真地對江承說:“我把簡簡交給你了,以後好好對她。”
然後手被交出去的那一刹那,溫簡哭成了淚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就那種情境下眼淚繃不住,突然就有了長大了的實感。
林景餘眼眶也有些濕,但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強忍了下來。
江承抱住了哭成了淚人的溫簡。
“我沒事。”溫簡輕聲說。
江承:“嗯。”
待她平複了些以後才牽著她手一起走回舞台。
然後站在舞台上,江承和溫簡看到了許久沒出現的何邵,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中途離席過一陣的伴娘許冉。
何邵特地穿了和許冉配套的伴郎禮服過來,也不管現場這麼多人,隔著段長長的距離就高聲問江承:“承哥,說好的給我的超大媒人紅包呢?”
溫簡好不容易壓下的眼淚又差點被他逼了出來。
江承也微微偏開了頭,再看向何邵時已恢複正常。
他什麼也沒說,在何邵走近時,以一個兄弟式的擁抱抱了抱他。
“恭喜!”何邵真心祝賀。
江承:“謝謝。”
溫簡看著兩人,鼻子有些發酸。
她沒有想過何邵會來,今天的婚禮她和江承沒請伴郎,這個位置是留給何邵的。
何邵的到來,是他們收到的最好的新婚禮物。
江承抬頭,目光與溫簡視線相撞。
溫簡微笑。
江承也不覺微笑,而後,朝她伸出手。
外麵陽光正好,時光也正好。
“我看阿甘正傳,裡麵有句台詞說,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什麼味道。我覺得有些東西可能就是命運安排好的,它現在隻是讓你暫時失去一些東西,以後一定會用更珍貴的東西補償你的。”
“這十年,我常在想,如果失去你也是命運安排的,它還能拿什麼更珍貴的東西來補償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