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吳青青的表情,那肯定是個晦氣東西,可既然晦氣,又為什麼要特意收起來?
“你彆管。”吳青青一看就不想說。
江橘白不再做聲。
房間裡這時叫到了江橘白的號,護士也跟著走出來,“江橘白,江橘白!”
吳青青比江橘白反應還迅速,“快快快!”
江橘白幽幽地抬起眼,動都沒動一下。
“.”
吳青青頓時就明白了江橘白的心思,她氣得咬牙,一巴掌扇在江橘白的肩膀上,“行!我告訴你!你把針打上了我再告訴你!”
少年幾乎是被他媽拎起來推搡著踹進了診室,看得護士一陣皺眉。-
江橘白在打針的時候,吳青青悄悄溜走了。
他紮著針,想追上去都不成,護士按著他手腕,“彆動,動了漏針又得再紮一針,遭罪的是你可不是我。”
吊了會兒藥水,吳青青又回來了,她手裡捧著杯喝的,插上吸管後塞到了江橘白懷裡。
”珍珠奶茶。”吳青青一臉不高興地坐下來。
“我不喜歡甜的。”
“愛喝不喝。”
江橘白有事要問,不好跟吳青青對著乾,他低頭含住吸管喝了一口。
珍珠奶茶是近兩年才在鎮上出現,三塊錢一杯,便宜大杯。
學校裡很多人喜歡喝,經常也有小情侶送來送去,但江橘白不喜歡,他一直對帶甜味兒的東西喜歡不起來,喝飲料都愛喝紮舌頭的氣泡水。
江橘白沒問,吳青青清了清嗓子
,在一旁一臉怪異地開了口。
“你九歲那年眼睛看不見了。”
“哎呀也不是真看不見了,你當時說的是,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但也跟瞎了差不多,因為你要在光線特彆強的情況下,才能看見模糊的影子,就像你現在看我,我在你的眼裡大概就是一團模糊的白色影子,你可能根本就看不出我是個人。”
“當時我們還以為是白內障,在醫院很是治了一陣子,沒見好,就隻能帶你到省會的大醫院看病。”
“你的眼睛是好的,完全沒問題的,不是白內障,但也沒彆的病,就是無緣無故的,看不見了。”
直到現在,吳青青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醫院治不好,我跟你爸隻能帶你回家。”講到這裡,吳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四處瞟,“你阿爺就說你是被鬼迷了眼睛,我當時不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後來你就經常一個人往外跑,有時候大半夜也往外跑,我就算是陪著你在一張床上睡覺,我眼睛一睜,你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跑出去的,那段時間,我跟你爸差點被你折磨死了。”
“而且你眼睛又看不見,大半夜的,能上哪兒去玩?我跟你爸這時候才相信了你阿爺說的話,你不是生病了,你是撞鬼了。”
“然後就是讓你阿爺驅邪,你阿爺說那還隻是個小鬼,年紀不大,有怨氣,但怨氣還不深,他能解決。”
“那鬼的藏身地我們不知道,因為從驅邪開始,一切就都是你阿爺負責,他怕我們破壞了他的法場,也不告訴我們。”
“後來他就抱了那麼一隻紙箱子回來,說不能丟,要保存好,要是丟了,那鬼又會找上門來的。”
“那些紙條,都是你寫給那鬼的,你阿爺說是在一塊墳地裡找到的。”
吳青青搓了搓手臂,覺得這人來人往還貼了紅色窗花的醫院莫名變得冷颼颼的,甚至連進進出出的一張張人臉都開始扭曲陰沉起來。
這一定是心理作用。
“大概過了一個多星期之後,你眼睛自己就好了,也沒再半夜跑出去過。”
江橘白卻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他沉默了良久,問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在跟誰玩?”
“不知道,你阿爺估計也不知
道。”
“為什麼他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話,不早就跟我們說了,”吳青青嘲弄道,“就他那水平,他肯定不知道。”
“他不是去了墳地?墳地是誰的他總知道。”江橘白冷靜道。
“.”吳青青很久沒說話,像是突然才想起來自己應該不解,“你問這麼仔細乾什麼?”
不等江橘白說話,吳青青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跟之前與江橘白嬉笑打鬨不同,她終於架起了母親的姿態。
“你體質不好,容易招惹臟東西,”吳青青嘴裡對江祖先說的不屑一顧,但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你就彆打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你現在身後還跟著一個呢,要是再來一個,你還活不活了?我跟你爸還活不活了?”
她兀自嘀咕著,居然慢慢紅了眼睛。
江橘白頭一回見頭頂天腳立地誰也不怕的吳青青要哭不哭的樣子,他所有問題都一股腦咽回了肚子裡,饒是有再多疑問,他也問不出口了。
少年抬頭看著藥瓶裡不斷上升的氣泡,玻璃瓶上反射出路過的人扭曲的身影,像被泡發的蚯蚓屍體。
“我不問了。”江橘白說,“你彆哭了。”
江橘白的心軟在五分鐘後就得到了負反饋,吳青青丟下他,拎著小布包說先去麻將館打幾圈麻將。
“換藥就叫護士,我們吃過飯才來的你應該不會餓,你要是餓了就喝珍珠奶茶,藥打完了不要亂跑,我玩一會兒就回來。”
“.”
江橘白目送吳青青迫不及待地離開輸液室,麵無表情地加快了滴速。
藥打快了隻是手背血管微微有些漲得慌,更難受的感覺沒有了。
三瓶藥迅速吊完,少年挨了護士一頓罵。
“滴速能是自己隨便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