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腰坐起來,發現自己蓋著被子,但什麼也沒穿,身上應該被清理過,沒有發膩的感覺,他的睡衣被疊成豆腐塊放在床頭。
江橘白目光冷冷地看著那套肯定是被徐欒疊起來的睡衣,恨不得將睡衣給灼出個洞。
他想到自己在對方手裡哭泣、求饒、顫抖,想到對方在自己耳邊驚訝地感歎“好多水”,他眼前閃過幾道白色的光芒,太陽穴突突地跳,他知道自己即將快要昏厥過去,忙把眼神移開,看向窗外,天已經快黑了。
他赤著身站到地上,隨便從衣櫃裡翻出一套衣裳穿上。
大紅棉襖藍棉褲綠圍巾紅帽子,五顏六色又臃腫得不忍直視。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徐欒盯上了?
可讓他真恨上徐欒,江橘白又確實沒那個心,之前就沒能成功恨上,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就更難恨上。
但是,有沒有什麼辦法送徐欒去投胎?
好好做個人吧。
人跟鬼是沒有前途的。
但江橘白頂多在心裡想一想,再不濟就跟江祖先一起想想辦法,他不會蠢到去對徐欒說,這跟勸一個活人“求你去死”沒什麼區彆。-
吳青青正在廚房熱火朝天地幫江橘白外婆炒著菜。
外婆家還是老房子,沒用上燃氣,還燒的是柴火,一口大鍋架在灶台上,濃煙從煙囪裡滾了出去,屋子裡反倒留著柴火的木質香氣。
“那可不,進步大著呢,我們村兒沒人能比得上,”吳青青紅光滿麵地跟幾個妯娌炫耀,“說學就學,早上五六點就起床,晚上十點下晚自習,我根本就沒操過心,自覺得很。”
負責燒火添柴的是江橘白的大舅母,她分明不太相信,“那高中才開始學,可不一定跟得上。吳菲我從高二開始給她報補習班,最後也就隻考了個二本。”
吳家不出會學習的,成績最好的吳菲也就是個二本,江橘白兩個表哥連高中都沒考上,還有一個上了大專,江橘白下邊的幾個表弟表妹,也是一個不如一個。
女兒成績最好的大舅母,聽姑子誇兒子誇得這麼惡心,怎麼就那麼不信。
江橘白這孩子他們看著長大的,雖然說脾氣是差了點兒,可成績也差啊。
當誰不知道啊,年級倒數十名裡麵必有他的名姓。
吳青青看嫂子那分明不信的表情,隻在心裡得意,“等著瞧吧,最差也就是一個一本。”
在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聲裡,廚房後麵的一扇木門被推開,冷風呼一下就刮了進來,冷得二舅母一個哆嗦。
“哎呀誰啊這.你誰啊?!”二舅母被這一身紅紅綠綠的給嚇了一跳,“狼外婆啊!”
江橘白把帽子摘下來,“不是說飯好了?”
一年沒見,少年稚氣又褪了不少,整張臉更加絢麗,但看著脾氣更差了。
“你嚇死人了!”二舅母拍了下江橘白的膝蓋。
“嫂子,你把後邊兩個菜炒了,”吳青青把鍋鏟丟給了大舅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到江橘白麵前,“
你這臉色怎麼這樣差?”
江橘白不想讓她擔心,“路上太冷了。”
“太冷了你不來啊,我雖然叫你來,但我又沒逼著你來。”吳青青說道。
江橘白把帽子丟到櫃子上,往廚房外麵的屋子走去,“我來收紅包的。”
“.”
江祖先隻有江夢華這一個兒子,逢年過節江橘白也沒什麼伯伯叔叔給點小錢花花。
但吳家長輩卻不少,舅舅和姨加起來能數兩隻手,不過不都是外婆生的,外公之前還有個病逝的前妻,前妻留下了四個孩子,外婆後來又生了六個,總之一大家子。
此刻大家都在堂屋裡忙活著擺桌子,端菜,江祖先已經跟外公開始拿著酒瓶爭著倒酒了。
江祖先餘光瞧見江橘白,臉色一黑,“你你你你,你怎麼穿成這樣出來拜年?”
哪樣?
他專門這樣惡心徐欒的。
“我以後都走這個風格。”江橘白接過表姐遞來的兩碗飯放到桌子上。
負責添飯的吳菲上下打量了江橘白幾眼,替他說話,“你們不知道,這在外麵叫混搭,也是一種時尚。”
一些長輩不懂,聽了直搖頭,“合著,醜的就叫時尚?”
全部都落了座後,江橘白左邊吳菲右邊是去年大專剛畢業的表哥吳潘。
吳潘:“剛剛大姑一直說你成績突飛猛進,怎麼樣啊,考試能考多少啊?”
吳潘臉上帶著笑,看著還挺親近的,但江橘白的成績以前怎麼樣他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故問,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江橘白從不慣著彆人,哪怕是自己的親人。
“比你當時高點兒,六百。”
吳潘愣了好一會兒,“真的?你彆不是作弊吧?”
“作弊有什麼意義?”
吳潘認真一想,也是,江橘白又不是那好麵子的性格。
他本來是還在琢磨著江橘白話裡的可信度,隻是他在琢磨的時候,突然看見了江橘白脖子上的痕跡,像咬痕,又像掐痕。
“你脖子上這是.”
在吳潘將全部疑問說出口時,江橘白扭頭,“你想說什麼?”
吳潘以為江橘白是在害羞,便改成了低聲耳語,不讓桌子上的其他人聽見。
“你在學校搞對象還能考六百分?你彆不是在開玩笑吧?”吳潘偷笑,"不過你彆說,你這對象還挺猛的。"
他調侃完才忽覺不對勁,“你們過年都見麵約會?”
江橘白疲得很,一個問題他都不想回答,更彆提一堆問題。
“我想談就談,想什麼時候約會就什麼時候約會。”
“大姑知道嗎?她肯定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肯定扒了你的皮。”吳潘說道。
這倒說得不錯。
但和江橘白搞的這個對象,吳青青也奈何不了對方。
“反正放寒假,明天你要是沒事兒,我來你家找你,把你對象帶上,我們三個看電影去。”吳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