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之事,事關太子,高平郡主定不會袖手旁觀。
梁渙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回府略微整理了一下,立刻就帶著劉安饒一案的證物去了芙蕖宮。
理所當然地撲了個空。
芙蕖宮的人對梁渙也不陌生,見到是他後便先將人迎了進來。
金六解釋:“先前東宮來人,郡主聽了消息就去慶和殿求見陛下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梁渙應了一聲,又問:“郡主什麼時候去的?”
金六報了個時辰,梁渙愣了下。
那會兒早朝才剛散,太子應當還沒回東宮,東宮的人多半也是捕風捉影聽到些消息,匆匆趕過來慌亂求助。那種情形下,說些什麼不難想象。情況未明,還是謀反這等大事,阿姊卻願意為東宮奔走。
梁渙抿了抿唇,壓下神色裡的那點僵硬。
倒是金六,說完時辰後卻忍不住喃喃,“按說這個時辰了,郡主也該回來了。莫不是去了東宮?”
梁渙聞言,眉頭不由擰起,“東宮?”
太子禦下一向寬仁有餘、威嚴不足,這會兒的東宮還不知道是怎麼個雞飛狗跳呢,實在不適合過去。
*
梁渙料想的不錯,這會東宮確實亂成一團。
太子自己還沒從早朝上的事裡緩過勁兒來,回宮又要安撫滿宮上下的情緒。
東宮班底齊聚一堂,整個宮殿卻像是早市一般鬨哄哄的。
有人喝罵:“姚南靜豎子小人!殿下對他如此厚遇,他卻反過來誣陷殿下,如此吃裡扒外的小人,果真是豬狗不如!”
“狼心狗肺之徒,觸柱真是便宜他了,合該千刀萬剮!”
“那小兒若還活著,某一定替殿下殺之而後快!”
“……”
“…………”
罵的人嗓音激昂高亢,硬生生地把幾個想要討論解決之法的僚佐的聲音壓過去了。
太子一開始還有心安撫,但幾次開口都被把聲音蓋了過去,也失了寬慰的心態,索性坐在上首,任由這些人吵嚷去了。在一陣幾乎要掀翻屋頂的群情鼎沸之後,終於有人注意到斂眉不語、久久未發一言的太子。一個兩個漸漸止了聲,這間議事的偏殿終於安靜了下來。
那些個臉紅脖子粗的沒了動靜,一直安靜端坐的人才有機會發言。
一個麵容老成的文士上前,“稟太子,臣以為,如今之計是先查清楚那姚南靜平素常去何處、與何人有所交際、又與什麼人最親厚……”
話沒說完,就旁邊一人大步上前,被揪住了前襟拎了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才來東宮多久?就敢在這兒逞能耐?我告訴你!老子在太子跟前效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橋洞裡頭討飯吃呢!”
說話的人,正是剛才叫的最臉紅脖子粗的那個。
那句“與什麼人最親厚”實實在在戳在他的肺管子上了。
太子臉色一變,厲聲斥責:“康
壽都,放開杜公。”
康壽都鬆了手,杜龐卻麵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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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明理聽諫,卻不能決斷。
他早就同太子諫言,東宮這些舊屬無能卻驕橫,早晚會惹出事端來,可太子念及舊情,總不肯將人驅離,如今果真出了這麼大的禍事。
杜龐深吸口氣,整了整一團褶皺的衣襟,接著說了下去。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此遭東宮不能逃脫,他也免不了罪責。可是感受到那些個舊屬落過來的、一道道眼帶不善的視線,杜龐卻覺恐怕此事終了,自己也落不得個好結果。
……
偏殿的這一場議事議得太子身心俱疲,但是等回到內宮,卻還不得安寧。
他剛剛踏進殿裡,就有美人梨花帶雨地迎上來,雪腮盈淚、美不勝收。
正是雲側妃。
太子這會兒實在沒什麼風花雪月你儂我儂的心情,但到底是顧念情分,他勉力打起精神來,草草替人擦了擦淚,安慰道:“你不必擔心,父皇已經命七弟去查了,等出了結果,自然就過去了。”
雲側妃果然神情稍緩。
卻聽太子頓了下,又道:“宮裡的人先前去了趟芙蕖宮,高平也在父皇麵前求情了。放心,不會有事的。”
雲側妃才稍稍緩和的神色因為後半句話陡然僵住。
太子這會正值心情煩亂之際,也無暇注意到這點細微的神情變化,他傾身抱了抱人,像是安慰,口中確實打發道:“你先回去好好歇著罷,孤想一個人靜一靜。”
太子說完這話,就接著往寢殿內走去,雲側妃眼睜睜地看著跟隨太子的宮人一個個從她跟前走過,寢殿的大門在她眼前關上。
雲側妃;“……”
她臉上僵硬的表情一點點扭曲。
高平?又是高平!
那算是哪門子的“妹妹”?!
太子出事,東宮僚屬的第一反應是去芙蕖宮求助。
太子不乾脆去問問,全東宮上下,有哪個把她當妹妹?那分明是當東宮的女主人、未來的太子妃!
*
枕中齋。
梁攸尚再怎麼不情願,在盧皎月那半是威脅半是提醒的話之下,還是帶著人回了自己府上。
都到了這地步了,梁攸尚也沒什麼待客的心思了,直接把人帶到了後院,對著迎上來的人道:“竇寨,去把賬拿來。”
竇寨被這突如其來的幾句話砸得一懵,不確定地看過去:“殿下是說?”
梁攸尚:“就是你管的那個賬。”